不断的磕碰和剐蹭刺激着她随时都会迷失的脆弱神经。心神在长久间模糊,又在剧痛中瞬间惊醒。她,如飘浮在不着力的海水,浮浮沉沉。
而那些离她而去的流失血液,却渐渐带来了种奇怪感应,似退cháo过后□□的水下世界,分毫毕现。此前朦朦胧胧的回忆画面,亦随此揭去了最后的遮羞布。
原来如此。
于曼丽突然笑起来,无声无息。上挑的唇角隐在光线照she不到的黑暗里,并不引人注意。
“停!”
突兀人声在狭窄的矿dòng中着实吓人,陈皮止手喝停。
身后的喽啰并不知缘故,只依言停下,战战兢兢瞄着领头者的背影,却无人敢上去相询。
“你们去,给我挖。”
喽啰们得令,忙拿了工具,绕过他往所指的正前方去,却在一通混乱之后苦着脸带了坏消息回来。
“舵主,挖到了石头。”
那人便一味弓背弯腰,生怕迁怒临头。
陈皮不答。他手下初批下墓的已折损殆尽,此刻剩的哪里懂得盗墓手段。蛮力下铲,毫无章法,挖出的土石随意堆散在甬道两侧,顾头不顾尾。
一群废物。
陈皮挥开来人,亲自上前查看。尺许深处的确露出石面切口来,并无fèng隙裂痕,□□的边缘露出些新鲜痕迹,显然是他这些不入流的小弟试图寻找转机留下的。
向两侧稍移再挖,不论左右,皆是如此。
此处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岩石层。自负如陈皮,也不由得将地图展开,皱眉研看。可眼前的,除了突然冒出的这堵,哪里还有地图上原本墓道的影子。
有些不好的预感涌上头来。
“诶,那条墓道呢?”
不知是谁的一声,捅破了来时路已然消失的事实。喽啰冲上去,却只撞到一般无二的墓壁,哪里还有来路踪影。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困死在这儿了,我还不想死……”
重叠的人声被狭小空间不断重复放大,恐慌如瘟疫蔓延,眼看要难以遏制。
一声闷响在这样的嘈杂背景里并不起眼,只转瞬间放倒了那个最先出声的人。
一个活人直挺挺倒下,无异于在崩满的神经上压下最后一根稻糙。惊慌看去,咽喉上赫然嵌着支梅花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一招致命。
几个喽啰早已承受不下这样接二连三的惊吓,墓室中一片战栗的死寂。
“慌什么。”
陈皮收回手。即便惊弓之鸟难安,他也有办法让这些蠢货闭嘴。
“再挖!”
“再挖!”
陈皮心中烦躁,即便分批出动,喽啰们这时候也累瘫了一地。陆陆续续碰壁带来的,是此间三面称得上是铜墙铁壁、已无余地的结论。
头顶和脚下自不必说,都是□□的岩石,结果显而易见。
只剩下最后的机会,陈皮反而冷静下来。他抱臂而立,此时低头,打量一侧因不断流入而渐渐鼓起的血袋,神qíng古怪。
“于曼丽,是不是你搞的鬼。”
无人回答。
问出此话,似也知是不可能。如果可以,他倒是想在此间就结果了她。奈何她留着还有很大的用处。
陈皮不耐随手一指,“你,去给她止血。”
这样的血量,差不多到了那人规定的上限。
“舵主?”
一喽啰拿了此前捆住人手臂的绳子颤颤巍巍过来,若非必要,他必不会来请示,平白碍眼。
陈皮一把接过血袋,不耐挥手,“滚。”
人现在瘫在地上动弹不得,量她也翻不出天去。陈皮将人丢在一边不再理会,只把血袋仔细包好,塞进自己的随行袋。
此时墓中又是一记闷雷——
“通了?”
☆、番外
即便当时有多感人肺腑也好,时间,终究会冲淡当年的那些信誓旦旦,只留下那些骨感现实。
又是一年灿烂,桃花树下,有人静坐独酌,有人还不回来,有人失信未来。
“安先生,该去机场了。”
那树下枯坐的人点点头,终究放下手中酒杯,立起身来,轻轻掸去衣襟上的桃花瓣。这许多年,他也并未能实现自己的话,只这几年才有空闲下来,在这处种满桃花的院子枯守。
因着那时的缘故,他并未现老态,但他自己清楚,身体早已腐朽如一株死木,只等一捧huáng土便死了这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