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局
陆小凤和花满楼走去的地方是常州县丞的府衙,此刻这里已变成驻军之地,常州城内本无守军,从济州退下来的残军便先被安置在这里。
禁军将领裴抚靖出身将门世家,先帝在时,便被封为镇远将军,先帝辞世时,他又作为四位顾命大臣之一,力保新帝登基继位。此次北上平叛,却未料在济州被朱恪大败,只能退守常州,等待朝廷支援。
花满楼已换过了那件沾满污渍的衣衫,甚至连束发的素带也在陆小凤的要求下换成了玉冠。
用陆小凤的话来说,朝堂之人对江湖中人总是狗眼看人低,因此,首先要在气势上镇住他们,才能争取说话的主动权。
此刻他们站在裴抚靖的书房外,一个白衣胜雪风度翩翩,一个浓墨重彩神采飞扬,的确是足够夺人眼球,任谁也不会忽视他们。
好在没有等多久,便已有人请他们入内。
裴抚靖正端坐在案几前的椅子上,他虽已年过六旬,却仍然jīng神矍铄,只是神qíng看来有些憔悴。
他并不认识陆小凤,但却认识花满楼,此时一见到他们进来,便起身行礼道:“不知花公子前来拜访,实在有失远迎。”
以他的年龄和身份,本不必对花满楼如此客气,只是自大军退守常州,朱恪烧掉了城中粮糙,军中将士,全靠花满楼送来的粮食与糙药才能维持,而城中赈灾大小事务,也全赖花满楼打理,因此不得不感念花满楼的相助。
花满楼已客气地躬身回礼,又介绍道:“裴将军,这位是我的好友,陆小凤。”
陆小凤最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不等裴抚靖客套,已潦糙地行了一礼。
裴抚靖也只好简单地点头致意:“花公子与陆少侠请坐,只是不知花公子与陆少侠此次前来,有何见教?”
陆小凤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他灵活的眼睛一扫,已打量过裴抚靖。
他忽然问道:“裴将军可曾听说过,昔年闻名江湖的四十二式长平刀?”
裴抚靖一愣,道:“陆少侠年纪轻轻,竟也知道长平刀?”
陆小凤微笑起来,道:“长平刀本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刀法,三十年前,其传人更是以此刀闯dàng江湖,惩恶扬善,使其威名更盛,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这位长平刀传人,却忽然销声匿迹了。”
他直视着裴抚靖的眼睛,道:“想来是这位传人,忽然觉得江湖无趣,还是更愿意在朝堂之上建功立业。”
裴抚靖笑了,他看着陆小凤,道:“也或许是这位传人,本一心向往江湖,却无奈父亲在朝为官,因此不得不子承父业,困囿于朝堂之上。”
花满楼已微笑接口:“只是,无论是在江湖还是朝堂,裴将军这把惩恶扬善的长平刀,却仍然宝刀未老。”
裴抚靖自嘲一笑,道:“朝堂莫测,沉浮几载,便是宝刀,也再不复当年的光彩。”
他眼中有黯然的神采,陆小凤却道:“裴将军何必如此自毁,宝刀英雄,恰逢其时,现下我便有一事相求,正盼望于裴将军再显昔日风采。”
裴抚靖道:“不知陆少侠所说的是何事?”
陆小凤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我求你,打开城门,向昭平王投降。”
裴抚靖一惊,霍然起身道:“陆少侠若为此事相请,恕老夫万难从命!”
他已摆出送客的阵势,陆小凤却还在悠然品着手中的茶水。
花满楼温声道:“裴将军稍安勿躁,我们此番相请,并不是真要投降。”
他将眼睛转向裴抚靖,叹息道:“裴将军可知城中现在已无粮糙,数十万百姓明日便会断炊。”
裴抚靖目光闪烁,道:“城中qíng况,我已悉数上报陛下,想来援军不久便会到达。”
陆小凤忽然冷哼一声,道:“裴将军十万大军在济州便阻不住朱恪的军队,此刻退守常州,就算是等来援军,便有自信能打退朱恪吗?”
裴抚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陆小凤却自顾自还在继续:“自高祖开国以来,四海升平,国内已多年未有战乱,禁军早已军纪涣散战斗力全无。朱恪却自封地燕州以来,便秣兵买马,以图大业。以松散无纪的禁军,对上朱恪军纪严明的大军,济州一战便已溃败至此,此刻即便有援军到来,裴将军又以为胜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