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魔大人一定会像宽容判官占据人类的京城一样宽容我这个人类稍稍施咒于地府的官吏的。”yīn阳师故作轻松地说着,面容却愈发yīn沉了起来,前路的迷雾渐渐消散,阎罗殿的轮廓在无月的永夜中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阎魔的慈悲
“前面就是阎罗殿了,”鬼使黑一边撑船一边说,“待会儿见到阎魔大人我可就没法替你说话了,你千万好自为之不要触怒了大人。”
“如果阎魔之目真的可以明辨善恶,那么她一定会宽恕我。”晴明对着审神者笑着说,大概是在回应鬼使黑,更像是在安危身边这位颤抖的少年。
与人类皇宫往往深藏与都城深处不同,阎罗殿地处三途河畔,是地府的门户,每个由人间界来到地府的亡灵都要在这里经过阎魔与判官的审判,而后进入轮回或是堕入刑罚地狱。阎罗殿是一座高塔,其层数与地狱的层数相符,台阶两侧的壁画呈现的是登塔者的人生走马灯。的每个接受审判的人都要走上这漫长的台阶,在螺旋之间反思自己的一生。yīn阳师一行人皆非亡灵,此刻壁画上空无一物,呈现出极夜一般的黑色。
阎罗殿的最高层,是审判的法庭,yīn阳师一行人到达此处时,阎魔与判官早已再次等候多时了。
“既然判官先生已经平安回府,想必阎魔大人已经知道了我等因何而来。”yīn阳师向阎魔伏地行礼,但他似乎对判官能够在自己的咒术中脱离毫不惊讶。
“无故阻挠地府搜查,甚至试图施咒于官差,汝等可知罪否?”阎魔不似小说里的绣像那般狰狞,只是一个冷艳的女子,但她一开口,震得整个阎罗殿都发出嗡嗡的回声。
“我并非阻挠地府的搜查,我直接阻止了地府的搜查;我也并非‘试图’施咒与官差,而是成功施咒束缚了判官。但我所做之事,皆有阎魔大人也不能驳斥的理由。”yīn阳师朗朗达到。
“世间万事岂有阎魔之目所不能察?”阎魔的声音丝毫不因yīn阳师的挑衅而有半点涟漪。阎魔之目与夺命墨笔是维持yīn阳两界平衡的必须法器,阎魔之目明察善恶,记于司命册;夺命墨笔巧判生死,书在生死簿。世间活物皆由阎魔之目审视,死后亡灵必经夺命墨笔判决,两者相辅相成分割yīn阳,是绝对公平之物。
“我的理由,阎魔之目也不能察觉。正如不经他人点拨,先天的瞎子若非他人点拨是不会知道自己盲目的,只会觉得世界漆黑”yīn阳师巧言答道。
“汝之言辞,是将本王比做瞎子了?”
“不敢,但若阎魔大人目明如此,又怎会有黑白童子一事?”yīn阳师此言一出,一直立于阎魔身侧的判官竟战栗了起来,手中的大笔被捏的嘎吱作响。
阎魔看了一眼判官,而后向yīn阳师点了点头:“好吧,我姑且允许汝将所谓理由道来。”
“阎魔大人认为刀剑无灵,自刀剑中生出的付丧神是产自虚无的不祥之物。”
“没错。”
“那么阎魔大人想必知道般若和大天狗吧?”
“当然知道。”
“般若生于嫉妒之心,大天狗在人类的恐惧中吸取养分,数珠经由佛道渲染而获得了新生,阎魔判官倚仗神话传奇的一再传颂而封为半神,就连我们yīn阳师所凭借的咒术也正是因为人们的‘相信’才愈发神奇,如果说诞生于前主对刀剑的信任的付丧神是源于虚无,我们又何尝不是源于虚无呢?”
“此言甚谬,我等起源并非虚无,而是这平安世界既成的惯例。我且问汝,平安世界岂有刀剑成灵之例?”
“兵俑,生于陪葬的泥偶;独眼小僧,生于唱经的木鱼;qiáng大如帚神者,曾经也不过是一柄扫树叶的破笤帚。这些器物,与刀剑并无区别。”
“刀剑屠戮人命饱尝血腥,所生之物皆为不祥邪物,与泥偶木鱼云云并无相似。”
“如果我说出刀剑成灵的先例,阎魔大人可肯放我的友人们一条生路?”yīn阳师的声音竟然有些喜悦的颤抖,这是审神者与yīn阳师相遇以来第一次看到他无法抑制自己的qíng绪。
“可以。但如果汝继续戏弄地府,地府不但要收监汝所谓友人,亦要治汝之罪。”阎魔冷冷的声音如故。
“妖刀姬,生于刀剑,但并非邪灵。”yīn阳师似笑非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