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愣了愣,接过了墨渊手里的衣服。在别人家里到底不方便洗澡,她只匆忙地换了身衣裳,想等雨停了便走。墨渊的衣服确实有点大,但纯棉的质地,舒适又透气,那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一种她喜欢的味道。
她穿着墨渊的宽大松软的拖鞋,踏着软软的地毯缓步走入了客厅。客厅宽敞而明亮,还有着大大的落地窗。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地方才像是家。
这时,墨渊端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塞到了她的手里。
“你先暖暖身子吧。”墨渊说道,“刚才多半冻着了,别感冒了。”
白浅接过茶,靠窗坐了下来。她认得,这是Wedgewood牌的杯子,白瓷玲珑剔透,jīng巧而出挑,和折颜办公桌上的那只如出一辙。她突然觉得墨渊真不愧是折颜的弟弟,表面上看着粗糙,但一样的细腻而富有qíng趣。
这时门铃响了,好像有客人。白浅有些不安地在椅子里动了动。她现在这个状态外加这身衣裳,都不太适合见人。墨渊却笑了笑,示意她继续坐着,自己则转过身去迎客。
白浅只觉得身上已经全然无力。派对上发生的一切对她心理上的冲击太大。而此时的她,只想就这样坐在窗前,看着屋外的大雨,很安静很安静地喝上一杯热热的茶。
☆、第三十四章
白浅坐在窗前,看着绵绵密密的雨,没有半分要止歇的意思。冷雨无qíng地打落了树上的叶片,也顺着房檐连绵不断地滴落,更是敲击着她自己的心头。
玄关处响起了低沉的男声,显然是墨渊在和来的客人说话。两人的语声不高,白浅更无意偷听,只好端起茶杯来,很随意地饮了一口,让那温润地感觉顺着喉头进入胃里,继而在身体里蔓延开,也能把自己暖一暖。
墨渊的脚步声打断了她在窗前的冥思。
“客人走了?”她转过头来问。
墨渊点了点头。
“对不起。”
“不用道歉。”墨渊笑着摇了摇头,“来的是折颜。他叫我去参加派对,还把车借给我用。结果看见我没去,所以跑过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墨渊说着,顺手拿起茶几上的另外一杯茶,很随意地坐在转角沙发远处的扶手上。这一连串的动作自然而流畅,随意中透着帅气。尤其他颀长笔直的身影坐在客厅温暖的光影里,白浅突然涌起想上去抱抱的念头,哪怕只是摸摸那短袖T恤衫里包裹着的腹肌呢。
墨渊看着发愣的白浅,又补充了一句:“他其实也是来看看你的。知道你在我这里,他也就放心了。”
“唔。你代我谢谢他。”白浅应了一句,才回过了神,发觉自己真是太笨了。刚才在路上见到墨渊并不是巧遇,他是专门去参加那个派对的。而且以墨渊的xing格,肯定有很重要的事。
“对不起。”白浅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怎么总说对不起啊?”墨渊笑了,眼里又闪出让白浅喜欢的亮色。
“我是不是耽误你的事了?”
“没有。”墨渊摇了摇头,一手有节奏地拍打着自己的腿。“那种场合本来就不是我喜欢的。我不过是想去筹钱罢了。”
“筹钱?你缺钱么?”白浅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高档公寓,宝马车,动不动还能出国旅游。怎么看,他都是衣食无忧的富家公子,而且本身才华横溢,足够养活自己。他怎么会缺钱呢?
“我要筹到录唱片的钱。”墨渊的神色突然变得郑重起来,脸上又显出了冰雕斧刻般的坚硬。
白浅的心也随之一沉。
客厅里的气氛从刚才的轻松舒缓突然变得压抑而又沉闷。白浅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又喝了一口茶,看了看面前那块地毯上的花纹,突然想起来什么,抬起头来说:“我听过你的歌,很好听。你怎么突然不唱了?”
“我当时声带上长了个息ròu。做了个手术,休养了整整一年。原来的合同解除,乐队也解了。”墨渊垂下了眼,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一手轻轻地敲着茶杯的边缘,想借此来掩饰内心的伤感和郁闷。只可惜他做得并不好,沉重的语气,僵硬的动作,以及更加坚硬的表qíng全都出卖了他。
白浅突然感到,此时此刻在客厅里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里,墨渊才是更加灰暗也更加需要安慰和鼓励的那一个。
白浅觉得墨渊仿佛此时青丘的天,yīn沉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深不见底的灰色的巨网里,挣不开也逃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