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对父亲还能说些什么呢?他自己并不嘴笨,但在他和父亲之间,确实发生了太多的事qíng,难分对错。他挣扎过,也努力过,更加伤心过,绝望过。不能不说,和父亲的关系始终是他心里最拔不出来的那根刺。
让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他和父亲之间,竟然可以在某一天互相理解。而他想说的,竟然都在这首歌里了。
听着乐声,跟着节奏,他看着自己日渐年迈的父亲,终于深qíng地唱道:
“And when you're feeling empty
Keep me in your memory
Le□□e out all the rest
Le□□e out all the rest。”
歌声渐落。乐音也渐渐的熄灭了。只剩下余韵在酒吧里回dàng着。听众们还沉浸在歌声里,甚至没有掌声。
墨渊凑到了麦克风的前面,有些哽咽地说道:“这是一首我很喜欢的歌曲,我想借此对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说,对不起。我只希望您能够记住我那一点点的好,把其他的都忘掉。”
☆、第四十六章
墨渊唱完了歌,径直走下了舞台,走到了父亲的面前。父亲正握着一杯红酒,手在无意中颤了颤。
墨渊不敢挨着父亲坐,而是坐在了他的对面。白浅给他挪了挪地方。他说不清楚,仿佛挨着白浅坐,就能从她身上获取某种力量一样。
一时间,他感觉对面的父亲苍老了许多。上一次和父亲见面是在几年前,自己打点好行李,正要到外地去演出,父亲却突然来了。而后没有说上几句话,父子之间的大战再一次爆发。争吵的具体内容他已记不得了,不外乎是因为他唱摇滚的事。但那天父亲好像也让步了,不再bī他回伦敦学经济,而只要他放弃摇滚便可以了。只是,演出在那里,昆仑虚在那里,还有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演出合同,全都阻止了他向父亲妥协。
这一次,是父亲摔门而去。那一晚,他失眠了。不知是因为睡眠的关系,还是旅途的奔波,他差一点儿失了音。在那以后,他仿佛失去了面对父亲的勇气。
让他奇怪的是在他生病的这两年里,父亲始终没有来看他,甚至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觉得父亲应该很得意,他终于唱不了摇滚了,而且就当时的qíng况讲,最好的归宿是回伦敦把书念完。只可惜,他不愿意。
所以让他奇怪的是,他执着的复出反而招得父亲跑来找他,看他,而且还听了他的歌。最重要的是,竟然没有骂他。他和父亲之间,竟然也可以如此和平的相处,甚至还很奇妙地冰释前嫌了。
“你就是白小姐吧?”父亲开口说了话。
“嗯。”白浅似乎受到墨渊的传染,也紧张起来,在椅子上不适地扭动了一下身体,这才答了话。
“墨渊,你该好好感谢一下白小姐。”父亲指了指白浅,说道。
墨渊愣住了。
“是她给我写了电邮,一封又一封。”父亲眯着眼笑了,笑容里竟然很慈祥。
“我只想您能了解一下您儿子的音乐,还有他的理想和他的变化。”白浅说道。
是的。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白浅感到很欣慰。自己当初很坚持地向折颜要了他父亲的电邮地址,并且在每次录歌出demo之后,便给墨渊的父亲发一封电邮并附上墨渊的歌,虽然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是你?!”墨渊的眼睛睁得很大。这一次确实轮到他吃惊了,吃惊之余还有一股融融的暖意,在心里dàng漾着。
“可不是,”折颜在一旁笑笑地说道,“她比我都厉害呢。让你和爸和解这事儿,我都做不到。”折颜说着,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第一个把我说服的人。不简单啊。”父亲再一次开了口,“墨渊,她说得对,你真的是变了。心不一样了,音乐也就不一样了。温和多了,也多了不少对社会的关怀,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会无端的激愤,和矫qíng差不多。”
父亲的话语里终于不再是责备,而多了几分玩笑和宠溺的意味。然而墨渊却顾不得这些,只是很吃惊地看着白浅,却又一时语塞,只连连说:“你,是你……”
白浅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其实也很忐忑,担心把事qíng办糟了呢。”说完这句话,又看了看未来的公公,说道,“不过我想您这样的高人,定然有特别大的肚量。”
墨渊的父亲手里捻着酒杯,微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