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红)典狱司_作者:江岸/江淮沿岸(32)

2017-12-11 江岸江淮沿岸

  平静完整的唱完最后一个字,二月红睁开眼。狱卒见张启山来了,膝盖都软了下去,连连做解释,说也不好生拖硬拽,站得高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真真担待不起,求了红老板很久他都只是唱,不予理会。张启山点点头,挥手示意他出去。二月红侧过头,那片光移在了胸口旁边的墙上,侧脸埋没在半明半昧的yīn影之中,安静的站着。张启山摸出烟来,环着胸靠在墙上看他,一时间牢狱里静的成了一场景。

  待这支烟燃尽了,天色也沉降成昏昏晦暗一片,张启山沉着嗓子问道:

  “怎么不唱了。”

  二月红嗤笑一声,胸口都微微起伏:“红某人不唱戏了,忘记了?”

  张启山抿抿嘴唇,你只是不愿给我唱罢了。

  二月红瓷白的脸,连同鼻头,都给冷风冻出一道红来,一室沉默最终被屋外敲门声打破,张启山转身拉开门,接过一个布袋转身放在桌子上,身后沉重的铁门一时间就晾在那里。

  头顶的裂fèng里溜出了第二缕细沙,像是狱里小心的崩溃声,沙子落上肩头。

  张启山从烟盒里咬一根出来,卷起两只袖子将连在墙面上沉甸甸的铁链打开,半蹲在地上将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铁链冰凉的让他攥了攥拳,这常常是踌躇时的动作,张启山屏住气,不由得将拳头放松,复攥紧,再放松,烟带着胸腔里的热气一齐呼出,眼睛都给熏着眯起来。

  “二月红。”从布袋里取出大氅,二月红正过脸看着他,张启山喉结动一动:“披上罢,窗口灌冷风。”

  二月红弯腰接过,披好衣裳,困shòu般被圈在高地,月色从栅栏间打进来,海水似的拥到身旁,压着人喘不来气。

  张启山看着那张半明半昧的脸,想来当年也是用这个角度看楼台上的人,一脸冷清,过去多少年,还是这般一尘不染,像是不会老去一样可怕的停留在原地。张启山猛地吸了一口烟,反手将半截烟蒂丢在地上,他屏住气系,抬起头看着二月红,张开两臂,说道:

  “跳下来,我接你。”

  二月红瞳孔陡然针缩,心里如大鼓般闷敲,细密的汗濡湿了掌心,胸口的跳动顶动的眼角都要泛红,下面的人用低沉的声音再次说道:“我接你,跳下来。”

  像极了一尾红色的鱼,铁链做须,红衣化鳍,扎进沉稳而浩瀚的海里,张启山反手护着二月红的头,一手接住收紧他的腰,深深地皱起了眉,将脸埋在那人的肩头,发丝里,就像一场骨碰骨,血ròu相撞时才能停下来的相遇。

  张启山垂着头,看着二月红的发顶,动了动嘴唇,觉着该说点什么,映着过年的景儿,像医生说的那样,总不能把事qíng想法全闷在心里。

  “红老板。”张启山放在二月红腰上的那只手攥起了拳,浑身紧绷,开口时护在头上的手心里突然一动,二月红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张启山像是被枪抵着般,松懈了浑身的气力,只得叹口气说道:“……外间有烟火,带你去看。”

  终究不是自己的方式,也罢,总会有好转的一时。但愿这般的煞费苦心,能换来哪怕一次双眼对视时的不再尴尬与紧张,哪怕一次再相见时颔首点头,而不是擦肩而过。

  张启山知道身后的人定是盯着地面而走路的,不过即便那人的视线落在身上也是冷冷清清,只是忍不住对身后跟着一个对自己生命来说特殊的人而感到的舒服,所得到的那种感觉,跟着自己,对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皈依。

  “张启山。”二月红停了下来,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看着他,皱起了眉。

  二月红凶狠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同一张脸上写着同样的云淡风轻,所以温软的笑和有求于人时的样子都足够让张启山软了心,就是这般模样,总是在最后关头让人溃不成军。

  张启山转过头,马灯摇着光,二月红呑咽一下,喉结上下滑动,又清了清嗓子:“我想说……”

  张启山攥紧拳,有一种新鲜的预感和冲劲儿,即便不知是什么,即便那人不可能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只是想想他主动同自己说什么,就觉得有难以抑制的兴奋。张启山微微屏住呼吸,只等眼前的人开口。

  这时候勤务兵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跑来呼喊:“您的电报!”,二月红迅速的垂下头,终止了对话。虽说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张启山拼命沉住气,可这未免也太过可惜,张启山抬手示意勤务兵原地待命,对二月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