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所受的伤还好说,天音阁在修道正派之中虽然一向低调,无声无息,但在疗伤方面还真是很有一套。那一日,野狗慌里慌张带着血染白衣的秦无炎跑回天音阁,边哭边骂颠三倒四地jiāo待了秦无炎身受重伤的来龙去脉,碧瑶还在因青龙的心狠手辣而怒不可遏,又为秦无炎的伤势而垂泪不已之时,法相已经带领着十几名同门分成几队,轻车熟路地开始为秦无炎疗伤了。几个人负责给秦无炎念往生咒,几个人对着秦无炎边念诵摩诃心经边施法疗伤,接经续脉,法相则万分小心地拔出那柄刺入秦无炎肩膀的邪气长剑,为他止血包扎,并命人将那长剑震慑在佛前,以抗御凶邪戾气。
碧瑶看得眼花缭乱,一时忘记了哭泣,心生佩服之余,也不由暗暗惋惜,觉得天音阁若不是一门心思地当什么貌似最不重要的修道正派,改为开医馆悬壶济世可能更为恰切,一定会名扬天下。
经过法相等人的jīng心诊治,秦无炎的伤势好得很快,听了碧瑶那妙手回chūn起死回生云云的溢美之词后,法相颇为平常地表示,秦无炎所受的伤看上去很重,但其实并无xing命之忧,特别是那幽冥玄铁所铸的长剑,本就是天地生物,相生相克,如遇凶邪之物则威力百倍,而秦无炎中剑之时,已无shòu神之力附体,因此,所受的不过是皮ròu伤而已,并无大碍。
法相看着昏睡中的秦无炎,说出了碧瑶心中真正担心的事qíng,他说得很是婉转复杂,引用了很多碧瑶不熟悉的古籍韵文以及佛经偈语,但归结成简单一句话便是,心病没法治。唉,果然按照法相那番话来的,若不是心病难医,秦无炎何至于伤好之后,便不声不响地开始绝食了呢?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做傻事,非要敲醒他不可!”碧瑶气哼哼地端起食盘,奔向秦无炎的居所。碧瑶蹑手蹑脚地刚刚走到门口,抬眼望去,只见秦无炎半撑着身子,面朝墙壁坐在chuáng上,肩膀微微在动。碧瑶心中暗叹,觉得秦无炎一定是在伤心饮泣,便一撂珠帘走了进去。听见有人过来,秦无炎马上躺在chuáng上,盖起被子,闭目装睡。
“秦无炎,该吃饭了……”碧瑶按捺着xing子,和声细语地柔声说道。秦无炎继续装睡,为了效果bī真些,竟然还微微打起鼾来。
这可把碧瑶气坏了,她把食盘重重摔在桌子上,指着秦无炎大声斥道,“秦无炎,真没出息,一个大男人还闹绝食,不就是被青龙伤透了心吗……”
闻言,秦无炎霍地坐起身,睥睨着虚空,嘴角微挑,冷哼一声,“让我伤心?青龙还没那个本事!”他被碧瑶这番话气得面容泛起一抹淡淡的晕红,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因恼怒而闪动着细碎流光,微微抿着的嘴唇也鲜润红艳,看着秦无炎那光彩夺目的好看模样,碧瑶心中一惊,脸色骤变,扭头便跑出门外。
出得门外,她忍不住哭了起来,边哭边语无伦次地喃喃道,“糟了,听说人在临死回光返照之时,会显得格外好看,秦无炎这傻子……一定是快要死了,不行,我要去找法相,让他救救秦无炎!”
碧瑶在天音阁内惊惶地跑来跑去,别说没找到法相,连稍许资深一些的修道之人都没寻到,因为,天音阁虽还不是佛门,但烧香诵经闭关静思之类的功课比佛门还要多上几倍,此时,正是天音阁的晨课修行,故而,碧瑶跑了一大圈,谁也没找到,全在入定修炼。没奈何,碧瑶从丹房胡乱找了几根老山参和补气丹药,慌忙跑向秦无炎所居厢房。
咦,怎么野狗鬼头鬼脑地前往秦无炎居所的方向。自从害得秦无炎重伤之后,野狗总是躲避着碧瑶,生怕被她责骂。因此,碧瑶也没有叫住他,只是暗暗尾随。果然,野狗轻手轻脚地溜进秦无炎的房间,一转眼,又悄悄离开。
野狗去找秦无炎作甚?碧瑶悄无声息地潜到秦无炎所居之处的木窗下,查探qíng况。偷觑一眼之后,碧瑶不由瞪大了眼睛,只见秦无炎斜靠着枕头,面前放着两只香气扑鼻的烤jī,手里捏着个肥美的jī腿儿,正在美滋滋地大快朵颐呢。好么,白白让我担了这些日的心,竟然躲起来偷吃好东西!碧瑶气得顾不上走门,一纵身,从窗子一跃进了屋子。
事发突然,秦无炎不由愣住了,被一口jīròu噎住,只好乖乖地洗耳恭听碧瑶的数落。“秦无炎,你知道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刚才,我看你显得那么好……总之,和病歪歪的模样不同,我还以为你这些日绝食,快要饿死,回光返照了呢。快把我吓死了,跑去找法相他们,一个人都找不见,你看看,这是我从丹房给你拿来的续命山参和补气丹药……”边说,碧瑶边气呼呼地将捧着的山参丹药一股脑丢向秦无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