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chūn轻叹一声,似有无限心事,说道:“那日皇上忽然问起林家后人,我只得答了极好。她那身子没问题吧?”
原来那日皇上随口问起元妃表妹,元妃不知皇上是何心意,又因皇上对自己的琴声不再像几年前那般痴迷,待她之qíng也似淡淡的,觉得自己渐渐失宠。
王夫人心中一惊道:“皇上他,”
元chūn低声道:“我想着林表妹渐渐大了,秀女名册上也是登记在册的,不如”
王夫人立时明白,便咽下后面让元妃下口谕的事,道:“我原是看着她出挑得与众不同,想着将来与王府做亲,她那模样、气质能入了王爷们的眼的。如此一来,我们府里的地位就稳固了。”
元chūn不由以异样的目光看着王夫人,王夫人的心思怎么想得长远起来。当年让她入宫时,王夫人可是背着人抱着她大哭一场,一声声怨恨贾府人把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送入宫中,以求得贾府的富贵。
元chūn的心机是入宫后得到的历练,原本她也一个单纯、有着梦与幻想的女孩子。
王夫人一笑道:“有些道理是从你姨妈与你薛表妹那儿得来的。总要做对自己最有利的事。况且我养了林丫头,她回报咱们家也是应该的。只是,她若入宫,得宠于皇上,女儿你怎么办?”
元chūn凄然一笑道:“总比看着别府的女儿受宠要好。”
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眼看着别的妃子受宠,心中悉心苦,而且她若要在宫中立足,必得在她们面前俯首,委曲求全,与其如此,不如让自己表妹林黛玉入宫,若她能得宠,她也可有人护着,贾家的富贵还可长久。
薛家表妹只怕是无缘再入宫的,当年没能入皇上的眼,现在更难。
王夫人心里一悲,女儿眼里的寂寞,一如她眼里的寂寞。品尝那种赵姨娘得老爷的宠,得意洋洋的滋味,她十分清楚。
王夫人长叹一声道:“你觉得这样好,就这样办吧。只要对咱们有利就成。”
猛然间记起黛玉轻柔却含着威严的警告,王夫人皱眉道:“娘娘,此事只怕不成,林丫头如今在府里可是没有人敢惹,连我都得退让着,她尤其说道她自己的事要自己做主。”
元chūn一惊问道:“难道她言行上有失教养?”
王夫人摇头,犹豫着勉qiáng道:“并非有失德之举。是我动了她的家产,至今还没上。我正头痛呢,娘娘你要替我拿个主意。”
只得将事qíng实说与元chūn,元chūn脸色一变道:“王淑人,这事却是过了。还要早日还上才好。”
王夫人愁道:“我知道后果了,可要我上哪里去弄那么一大笔钱,这不是为难我吗?”
元chūn为难道:“淑人都是为了我才犯下的罪,我该出些力才是。只是我虽有些,可你也带不出宫去,我手里那点,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不济事,不如向舅舅借些吧。”
王夫人想想也只得如此,遂按下这段心事道:“林丫头不让cha手她的事,这可怎么办。”元chūn笑道:“淑人做得委婉些不就是了。”
王夫人心领神会,母女又说些私话,便又想到此行的目的,是为宝钗之事,说道:“我想着你姨妈家表妹年纪也不小了,宝玉也成丁了,不如给宝玉订下亲事,好让他收心读书。”
元chūn思索道:“薛表妹模样上是不错,淑人中意于她,我不该驳了才是。只是我想着依贾家门弟,父亲又升了职,若林表妹能入宫,贾家许能更进一步。原该为宝玉寻侯门千金才是,才配得上咱家门第。也有利于我们家”
“这些年我在皇上身边,也摸清了皇上的心思,林表妹若能入宫,是会受皇上喜爱的。宝玉也必有好前程的,到时贾家日胜一日。”
王夫人仔细想其中的理,半晌方道:“我也是如此想的。原来我是一心想要宝丫头做宝玉正妻的。又因上那年你赏的礼,独宝玉与宝丫头是一样的,府里谁不知道娘娘高看她一眼,金玉良缘更在府里传得盛。”
元chūn轻笑道:“带玉的,又不是宝玉一人,这京城里王候公子,哪一个不是佩玉呢?南安王爷家小王爷也佩玉呢?”
那日南安王爷的女儿,萧贵妃来凤藻宫有一搭无一搭地笑问薛宝钗的事,吴贵妃虽未明言,元chūn也猜出一、二,只是不好明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