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回神,见是水溶,忙抬玉手拭去泪痕,起身与水溶相见。
水溶低声问道:“你又落泪了。”
黛玉抬头望他道:“师兄不要多心,我并不为伤心而落泪。”是为他的深qíng而动。
“你没去前面用晚饭?”水溶已解她的话,声音温柔,目光柔和,用目光与柔qíng去持平她心中的泪水。在她面前,他的心总是柔软的,只想去保护她,生怕她受到伤害。
黛玉以葱指点着水溶蹙起的眉头道:“我身上懒,不想走动,就在这里吃了些。老王妃那里我已告罪了。”
其实黛玉说是不恼,还是有些堵心,没了胃口。亲人无真qíng,对于最重qíng义的黛玉来说,无疑心中不好过,也真正冷了。
而水溶柔柔的目光,声音里的温qíng,令她的心暖暖的。
印jú却道:“少王爷,姑娘只吃了一小碗粥,就推开了。”
水溶一皱眉道:“你有心事,想念你的爹娘了?”
黛玉轻点头,他总是想到她的心里。
水溶自责道:“是我不好,你和母妃她们相处时间短,还不是很熟悉,有委屈不好说与母妃与姐姐,这要慢慢来。而回江南,要等我忙过了这一阵。这样吧,改日不如先请你的姐妹来聚一聚吧。”
黛玉不由绽开笑容,连连点头。
水溶见她开颜,也露出笑容道:“等灾民的事一了,我就向皇上告假,陪你回苏州住上一阵子。”
他要在林如海与贾敏面前,焚香祷告,他要与他们惠质兰心的女儿厮守一生,他要做她的一心人。
黛玉回以一笑。
水棠跑进来,手中提着食篮道:“少王爷,卫公子送来的食物。”
原来水溶吩咐卫若兰特意为黛玉单做了清淡的食物,候在门外。
水溶置食篮于桌上,打开篮盖,一样样取出,放在桌上,却是四样红绿相间的小菜,还有一碗菜粥,一碗蘑菇汤。
见黛玉紧绷着面,扭身不去看那些食物,水溶展颜道:“师妹,不吃饭怎么成?来,看在水溶费心的面上,再吃些。”自己正襟端坐在对面。
黛玉脸转向别处,不去看那些饭菜,她实在没有胃口,只道:“不劳师兄费心,黛玉吃不下。”
水溶一笑,脸上不容置疑的坚持,口里道:“你不吃完,我是不会走的。”
黛玉急道:“那怎么成?”
水溶不急不缓道:“那你吃完它。”
黛玉只得走来坐下,夹起一口放到嘴里,但觉清香慡口,不觉咽下去,胃里竟接受了,烦燥的感觉也隐了下去,便小口小口吃起来,水溶俊脸这才真正松下来。
黛玉刚吃几口,水棠进来道:“少王爷,王爷请您到前面花园去。”
水溶起身对紫鹃道:“看着你家姑娘把饭吃完,消消食再歇下。”
紫鹃应声,水溶匆匆走出去。
见水溶走远,黛玉又吃几口,放下银筷,对紫鹃道:“收了吧,我不吃了。”走到chuáng前坐下,斜倚在chuáng上,拾起本书。
印jú不依道:“王爷要你全吃掉的。”
紫鹃知黛玉近日胃口不好,拦了印jú,几人默默收了去,对黛玉道:“姑娘不吃我们也不劝你,只别累到才是。”
黛玉手捧书本,心中却想着,再过几日,身子也无碍了,就可回江南祭拜爹娘。自那年回京城,再没在爹娘坟前上过一柱香。 紫鹃进屋来,边把浅绿底huángjú花薄被盖在黛玉身上,边说道:“姑娘看几页就歇了吧,免得少王爷惦记。”
黛玉白紫鹃道:“他走了,你又来念叨。”
紫鹃一笑,印jú、水棠进门道:“姑娘,我们还没看到少王爷对老王妃与郡主以外的女子这样关心过呢,比对那个表小姐还要关心……”
黛玉幽幽道:“我知道了。”
不免沉思起来,她已把水溶视作自己至亲的人,喜悦时对他浅笑,烦恼时在他面前肆意流泪,可以对他使xing子,也不怕他恼;怜他辛苦,惜他qíng心,愿与他分忧,难道她与他真的是天生注定?难得他如此真qíng真意。
却隐隐觉得止桥宛看水溶的眼中隐有qíng意,她的出现是不是伤了止桥宛的心。
且说水溶离了梅园,一路直到后园。老王爷正与一青年男子在亭里月下对坐,那男子着白色棉长衫,羽扇轻摇,正是当今皇上微服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