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冷冷瞪一眼宝钗,尖着声音道:“都是你,都是你做的好事,只顾着自己好名声,不顾别人清誉,是你毁了我的宝玉。”
宝钗一脸委屈,眼中泪花一现,却又咽下,低头跪下道:“婆婆有误解媳妇的地方,媳妇不怨,但求婆婆莫气坏了身子。”
只见宝钗嘴一张,作起呕来,忙起身掩口跑了出去。
薛姨妈指着宝钗道:“她有错,姐姐尽管说她就是。”
王夫人眼见宝钗脸上的委屈之qíng不假,又这般难过,宝玉已做不成驸马,这个媳妇总还是得要,自己骂过,也就罢了。便叫玉钏出去看看。
薛姨妈也到门口张望,少顷,转回身来道:“难道就没有回旋余地。”
王夫人重重叹气道:“也不是没有,只有去求大姑娘了,她现在已由皇上赐婚于北静王少王爷了。那北静王爷可是皇叔,她又是公主,若想我们贾薛两府平安长久,必要与北府亲近,与大姑娘言好。”
薛姨妈道:“明儿我们去北静王府吧。”
于是这一日,王夫人、薛姨妈、薛宝钗备了厚礼,特意带上香菱,先求见北静王老王妃,送上礼单,便笑道来看望外甥女儿。北静王老王妃本不想答应,爱子水溶已jiāo待过,怎奈王夫人好言相求,又抬出老太太想念之qíng,说什么与林黛玉无论何时一家子骨ròu相连,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又说林黛玉也只她们一门至亲,生几天气也就罢了。
老王妃心中冷笑,也不多说,不如直接让她们去见未来儿媳,让他们碰碰壁,死了心才好,梅园进而有印jú、紫鹃她们在,王夫人她们也得不了便宜……
因而王府使女引着三人向梅园走来,经过花园时,宝钗一眼看到东平少王爷扶着水沁郡主回房,那东平水王爷微倾着身子,与略矮于他的水沁低语,二人面上融着qíng意。
宝钗心中不由一酸,看qíng形郡主也是有了身孕,却得到夫君的疼护,她脸上的幸福是如此的明媚,却又如此刺眼。
她薛宝钗不求宝玉有多体贴、有多qíng,但只那么一点点的温暖话语,问一问她的辛苦就够了,连这他也吝啬了。
心中苦水无人知,唯有心酸在心头。宝钗一路感慨着,同王夫人与薛姨妈缓步而行,不大功夫已到了梅园外,见门前侍卫英挺站立两旁。
轩洛喝令了来人止步,宝钗上前说明来意,轩洛与临英却不多说,只不许进门。
印jú与水棠出来问了,方回身禀明了黛玉,那薛姨妈最见机,先出声与黛玉道了母女之qíng。
王夫人与宝钗便也不落后的以称呼拉近与黛玉的感qíng。
谁知那林黛玉竟不相认,三人等了会儿功夫,黛玉也不发话,王夫人不由想起元chūn的话:“淑人但要放低了身份。”
王夫人出声道:“大姑娘,莺儿那丫头曾触了姑娘的清誉,我今天带她来向你陪不是了,打骂任你。你气消了,看在血亲份上,你就宽容些,原谅了府里吧。”
说完跪在当地,那薛姨妈与宝钗便也跪下,宝钗一拉香菱与莺儿,二人也跪了下来。
园内紫鹃的声音道:“我们姑娘不想见你们,你们还是快回吧。”
王夫人道:“大姑娘,你看你嫂子身怀六甲也跪在这里,你不顾我们也就罢了,总该想一想她腹中骨ròu,可是你的亲侄子,你也要他跟着我们受苦吗?”
黛玉轻柔而又威严的声音道:“我早已你说过,你们的养育之qíng我已还尽,从此我们再无瓜葛,你们愿跪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黛玉再不出声,过了会儿,那薛姨妈出声道:“你不念我们也罢,香菱那丫头与你师生一场,你也不顾她吗,我们不好,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
园内的黛玉果然不再说拒绝的话,但也没有出声,过了片刻,方叹一声道:“罢了,我见一见香菱。”香菱几次三番对她示警,要她免于被热心的薛家算计,黛玉怎能不记在心内,香菱又与她有师生之qíng,她怎么能置她于不顾?
宝钗已知黛玉心动,示意王夫人、薛姨妈起身,推香菱到园门处,宝钗对轩洛道:“公主要见的人是她。”
门开处,香菱缓缓走入,王夫人与薛姨妈、宝钗紧跟在香菱身后,挤进门来。轩洛与临英对视,哭笑不得,一伸手点了三人xué道。
黛玉展目向门处望去,本以为看到香菱,却见那三人先后挤进来,呆立在原地不动,面上表qíng凝住。轩洛与临英进来,跪在当地告罪。黛玉便摆手免罪,说道:“罢了,就放开她们,看她们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