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又道:“你知道我金榜题名后最想做的事qíng吗,和世间那些庸俗男子一样,我想停妻再娶。”
宝钗心一颤,天哪,bī他上进,把他bī成了和尚,他若不做和尚,有了富贵荣华,她就是下堂妻。
宝玉不由回转身来面对宝钗道:“今日我们说个明明白白,我也问你,你有什么德?你有什么好?你少有的美德天下女子都俱备,不要让我说出你做过的那些失德之事。你有什么貌?这样的气质有钱人家的女子都俱备,我不稀罕。三从,你守了吗,从父,从夫,从子,你能做到么?你尊重过我这个夫吗?在你那里,只有对我的冷嘲热讽。你的好在哪里?你守着你认的死理,不准别人行半步路,却对别人用尽了心机算计。而对削尖了脑袋往上爬,你倒是头头是道。你真投生错了,你该生为男子,投身官场中,才能让你的才智得以施展。”
宝钗一楞,面前宝玉不似平日温和有礼体贴的宝玉,好陌生。竟脱离了她的掌控。
宝玉冷冷道:“你若要我留下来也好办,我若不走,就得你走,你我难共容。”
宝钗冷笑道:“我就那么不堪吗,难道这一双女儿,她们是你的女儿,你也不疼、不念、不管?”
宝玉瞥了一眼她二人怀中女儿,走上前来,伸手摸着两上女婴粉嫩的小脸,那两个女婴眨着眼看着宝玉,宝玉叹息一声,对着两个女婴道:“我与你们两个早已了断,你们也不是为我而来。”抬头对宝钗、袭人道:“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罢拂袖走开,一旁的袭人拉了宝钗含泪道:“不要说了,有林姑娘在府里,他待我们还是一份亲qíng,林姑娘出了府,他是无可留恋的,怎么可能为你我而留下来。他这样的绝qíng话是为你我好,免得我们伤心。”
处心积虑的防着林黛玉,终于bī她出了贾府,总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却原来为自己断了后路。
宝钗点头道:“我知道。我就是不甘心,他的心中真的没有我半分吗?” 宝玉回首道:“曾有过那么一点,也被你自己抹杀了,你不仅扼杀着你自己的天xing,也扼杀着别人的灵xing。”
“若是林妹妹留你,你可会留下。”宝钗问道,她不想真的留下宝玉,她是想知道答案。
宝玉看一眼身着粗布衣裙,仍不失高贵风度的宝钗笑道:“宝姐姐是聪明人,何必多此一问,林妹妹在我心里呢,我们从没有分开过。何来留与不留,你真的想听见我说,我是不想见到你们两个人才甘心。”
宝钗呆楞半晌,想了半天,方端方一笑,露出无比妩媚的笑容,这种笑容,在人前她是从不露的,今天她要让宝玉记住,她薛宝钗的动人美丽,她的娇艳无双,她的“艳冠群芳”,弃了她,是他的损失,放柔了声音道:“罢了,有你没有你,我还是我,你还是你。从前我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你,可是这并不重要,我在意的是你带给我的身份罢了,你贾府里的荣华富贵罢了。”
宝玉见qiáng势的宝钗露出唯他与她二人独处时,才一现的温柔多qíng,心一动,想起当年贪看她的雪臂膀,想起她在他chuáng前羞红着脸露出关心之语,想起她坐在他的chuáng前,袭人的位子上为他绣鸳鸯,想起她锲而不舍的规劝,呵呵笑道:“你我彼此彼此,从此两无牵挂。”
顿了一瞬,宝玉又道:“你若要休书,我写与你,你再嫁与谁,与我不相gān。”
避在房内的黛玉,有心出来相劝,明知不妥,但见水溶紧握着她的玉手,两人目光jiāo汇,水溶的眼中但道:“他与她是一对怨偶,qiáng在一起,是全家人的痛苦。”
黛玉点头,伏在水溶胸前,水溶,她的夫,她一生的qíng。
那边宝玉转身,跪在院中,对着祖母与爹娘大礼三拜,起身扬长而去。
宝玉的声音已消失不见,人影也杳,宝钗面上的泪水才滑落下来,她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爱宝玉呢。那可是她自己选择的夫,她的天字出头。如今天没有了,也许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天。 宝钗的心已碎成片片,不过宝钗就是宝钗,依然是端庄不减,只稍倾她便心态缓了过来。
那王夫人却是扑了上来,哭叫着拍打宝钗。宝钗挺着不动,赵姨娘与尤氏忙拉开了王夫人。
水溶与黛玉并肩出来,宝钗见脱去官服的水溶更见俊朗秀丽可亲,对黛玉温顺爱怜,而一袭随意闲适衣裙,素颜如芙蓉的林黛玉越发的优雅从容,雪肤花貌,肌肤细润如脂,眉似黛月,真是鱼沉雁落,月闭花羞难形容,嫣然一笑一回眸,说不出风流婉转,动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