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十三日太晨宫的连宋,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他竟然看到东华帝君在哄孩子?好吧,说是孩子也不贴切,毕竟凤九也是即为人母的人。可是能让这所有人都要忌惮三分的帝君好声好气地道歉,这帝后娘娘也着实有本事,连宋偷笑。
东华眼角余光看到了来者,自然也没错过那人嘴边幸灾乐祸的笑意。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过去。
连宋随即收起笑意,向眼前的二位抱拳,“帝君、帝后。”
凤九也注意到了连宋的存在,她愤愤地说了一句,“负心汉!”
连宋一愣,这凤九娘娘说的人,莫非是他吗?“负心汉?”
凤九殷殷地看向东华,因抽噎而问得期期艾艾,“你,你会不会……像他一样?”
东华总算知道了凤九会这般异常的主因,前日她吵着要看司命的命簿,说是要看成玉和连宋的那段前程往事。想必是她将此事兜在了心里,才会做这样一个离谱的梦,“不会。我们走,不必理这个负心之人。”东华眼底隐隐含笑。
“嗯!不理他!”凤九朝着连宋哼了一声,然后高傲地别过头,由东华揽着慢悠悠地离开了。
见这太晨宫的主人如此刻意地“无视”他,连宋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做错什么了?
凤九快要临盆的时候,清浔、临江还有白浅都来了。至于稳婆,无论是天族掌管接生事宜的,还是世代为青丘白家接生的,都是经验丰富,她们也都住在了太晨宫里,就怕什么时候,这准娘亲就生了。
某天深夜,凤九觉得肚子一阵一阵地痛,她微微蹙眉捂着腹部,喊了一声,“哎哟。”
东华惊出一身冷汗,顿时半丝睡意也不剩了,他探向凤九的手腕。确实,要生了!他急忙翻身下chuáng,一边听着她的脉音,一边对着门外的侍女大声吩咐,“快去客殿,将两位稳婆请过来!”向来冷静的嗓音里,掺杂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没事,不是很疼。”凤九笑了笑,可是初为人母的感觉让她不安,“东华,我有点害怕。”
东华其实也不安,可是不愿将这qíng绪传染给她,他抱着凤九,低声安慰着,“不会有事的,九儿,别怕。”这话也不知是在平抚凤九,还是在平抚他自己,大抵是,兼而有之。
凤九靠着他,听着他急促的心跳,笑着仰起头,“你的心,跳得好快。”
“是吗?”东华轻声问。
“嗯。”凤九点点脑袋,微扬的嘴角漾着一抹暖暖的笑意。
这时候,两个稳婆穿着中衣,慌慌张张地就赶过来了。为了不耽搁,连外衣都没费心思套上一件。这帝后生产非同小可啊,倘若出了半分差池,怕是二人都担待不起。
虽是深夜,一十三日太晨宫却是灯火通明,方才仙娥不要命一样的狂奔和通报,这宫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搅得所有人都是睡意全无。
两个稳婆问了问凤九此刻的感受,便将这qíng况摸了个七八分。
青丘的稳婆喊着七八个侍女取热水、拿布巾,指挥若定。而天族的那位则是胆战心惊地对东华说:“帝君,请至殿外等候。”
“你先出去吧,我可以的。”虽然腹部阵阵作痛,凤九依旧笑得极美。
凤九的娘家人一瞬间也已经赶到了,清浔和临江依着稳婆的意思,一同将东华推出了房门。他要是留在房中,两个稳婆就得战战兢兢的,实在太影响稳婆的接生心qíng。
寝殿外站着白止、白奕还有白真,现在加上东华,一共是四个男人。清浔和临江关上寝殿的门,也都站在外面等她们都想着,生孩子的时候,人太多反而不好,反正白浅已经在里头了,他们只要等在外头就好。
白止和白奕都是经历过妻子生产的人,看到东华此时的状态,均是心有戚戚焉。白真虽是不会有这样的经历,但临江生凤九的时候,他也亲眼见证了白奕在dòng外苦候的惨况,平日里那么冷静的一个人,那十天里,就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随着时间的推移,腹部作痛的频率越来越密,痛感也越来越深。两个稳婆安慰着凤九,让她深呼吸的同时,也请她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接下来只会更痛。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剧烈的痛楚从腹部开始,开始往下身扩散,凤九紧咬着唇,想要隐忍下来,却还是徒劳无功。“好痛。”凤九仿佛回到了断尾的时候,可是又和那时候不一样。痛感一阵接一阵地袭来,撕裂的感觉也变得越来越qiáng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