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愁眉苦脸的中年妇人瞬间回了神,急忙回应:“六十钱一斗。”
“给我们装一升吧,多了也有点拿不动。”
“好的。”那妇人拿了个白布袋,熟练地往里头舀了了几勺米,再拿秤称了称,恰好是一升的重量。
凤九接过那升白米后,东华将一锭银子jiāo到了那妇人的手上,“不用找了。”
“这……二位是不是算错了,就是你们将我这儿的所有米全部买走,那也不值一两银子的呀。”
“没有算错。”东华淡淡地说着。
“可是……”
凤九笑了笑,“大娘这儿的米成色很好,我们定是要继续光顾的,索xing先把钱都付了,然后再一次一次来这儿取。我看大娘愁眉不展的,想必是急需银两,大娘还是先收了这个,去应应急。”
“谢谢!谢谢!”那妇人珍惜地捧着那一两,感动得热泪盈眶,激动地不住向二人道着谢意。她与儿子相依为命,这少年郎倒也十分争气,私塾也念得极好,可这无奈家境一贫如洗,又恰逢上京赶考之时,眼看就要放弃这打算了。她方才还正愁,该如何给她那儿子凑足上路的盘缠呢!
“大娘还是尽早收了摊,回去与家人饯行吧。”
“哎,好好好,我这就收摊。”那妇人动作很快,不多时便收拾好了一切。离开时还不忘对二人千恩万谢,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目送她远去。
“你说,那少年可否金榜题名?”凤九靠着他的手臂,心里竟有些期待。
“还不错。”
“真的?”凤九惊喜地抬起头,语气欣慰,“总算没枉费他这十年寒窗苦读,这位大娘也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这时候,街的另一头像是十分吵闹,一个年纪老大的老妪向着此处跑了过来,这老妪也着实怪异,明明头发稀疏,一副唇颤齿摇、老态龙钟的样子,可腿脚确实比壮年男子还要好上许多。
东华微微皱眉,凤九则是觉得奇怪,这老人家是怎么了?是在躲什么仇家吗?
远处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孽鬼!偿我拂子来!”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他持着一把桃木剑,追赶着这个老人。此时,老妪一时不察,被横在路面上的石头绊了一跤,向前方扑跌出去,恰好摔在了距离二人约十步远的位置。
“婆婆,你怎么……”凤九走前两步,便被东华拉住。只见那跌在地上的老人皮肤逐渐撕裂开来,露出了原本的丑陋面目——青面獠牙,嘴里还喷着红气,那怪物看见眼前的美貌女子,就如同见到了垂涎已久的宝物,当下就狞笑着扑了过来。
凤九却在此时发了会儿愣,毫无所觉地被东华扯进了怀里。东华冷着眼,周身迸she出森森寒意,口中念念有词,再看那恶鬼,飞扑的姿势如同定了格,然后向反方向扑了出去,就好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弹开了似的。落在地面上的恶鬼目呲yù裂,痛苦地翻滚着,喉中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原本还张牙舞爪的四肢也逐渐化为污浊的、泛着乌青的缕缕烟气。
道士赶来,提着剑也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想到应该砍去这恶鬼的头颅,霎时间这骇人的妖怪变成了一大团浑浊的烟,这浓烟也不寻常,竟没有丝毫消散开的迹象。
直到这时,凤九才出了方才的迷障,只见她红着眼睛,仰颈看了东华一眼,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看见她眼中的惊慌,东华心头狂怒更甚,方才应该再多让那鬼魅吃些苦的。
围观之人觉得这一幕十分奇异,却都被恶鬼的狰狞样子吓着了,都不敢靠近,只是指着那一大团的烟议论着。
道士收了剑,拿出了一个酒葫芦。他拔下葫芦的塞子,将之置于滚滚不散的烟气之中,浑浊的气竟瞬时被葫芦吸尽。道士将葫芦的塞子放回原处,再将宝葫芦放进随身的行囊之中。再看地上的那层人皮,画得是栩栩如生,眉目手足、甚至是层层皱纹都画得极为详尽。道士蹲下身子,将那层皮囊一点点地卷收起来,就如同在卷一幅画轴一般,接着,也放入了自己的背囊。
“多谢二位仙友出手相助。”若只凭他的本事,怕是追上这鬼怪都难。更别提将它除灭了。
“言重了,皆因此魅让吾妻受了惊吓。”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这孽障恰好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自然该受点苦。墨眸中闪过一抹冷光,方才还是轻饶它了!可是看向妻子之时,瞬间便放柔了眼光。正所谓“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