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黑影扑到了我身上,我看到一双只有青色眼白没有瞳孔的恐怖鬼眼对上了我的眸子。
下一秒,它咕噜了一句“命深”,然后放开了我,迅速消失在了深水里。
我醒过来的时候,外婆已经守了我一天一夜。见我醒了,她高兴得直哭,抱着我激动得浑身发抖,嘴里幺啊孙儿啊哭喊着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青丫头,你这命是从阎王爷那里借来的。”外婆用蒲扇替我驱热,对我说道:“阎王爷让你不死,是你命不该绝。可是,你呀,总有一天,要还的。”
那个时候我不懂,我在炎热气温和伤口感染引发了低烧的双重作用下昏昏yù睡。只记得外婆告诉我,欠别人的,我会还的。
我从小到大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几次和黑白无常擦肩而过,最终都是化险为夷。遇到神荼安岩以后更不得了,简直是鬼门关的常客。
可也就是客。
我终究还是没死。
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当年瑶妹溪里想抓我做替死鬼的那个怨魂,它说的那句话。
我想,它说的不是“命深”,是“冥神”。
是神【shen】荼【shu】。
安岩和我很像,无论是xing格还是爱好,甚至说话方式做事方式都很像。有时候我和他简直默契得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我的一个表qíng,一个动作,他都懂。他的心事和不安也瞒不过我。
就好像现在,我醒过来的时候,一眼看见他的表qíng就知道,我身上有问题。
我下意识地朝脸上摸了一把,没什么特别的,手感和之前一样,连婴儿肥都没有半点改变。也没因为在心里疯狂吐槽团花,诅咒他下次还被采花还从来不告诉他而鼻子变长什么的。
可是这个家伙gān嘛这么看着我?说真的,我宁愿安岩用滑稽脸看着我,嘲笑我笨手笨脚还傻不拉几。
啧,我竟然会想念那个魔xing的表qíng——那上挑的嘴角,粉嫩的红晕,还有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过,我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贴着我的脖子,痒痒的。
我一低头,就看见了一缕雪一样白的头发正服帖的垂在我的胸前,长到腰际。头发上淡淡的香气,是我惯用的那种洗发露的味道。
“阿青,你别慌。人没事就好,头发还可以染嘛!对吧神荼?”安岩抱着我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极其僵硬,使劲把我往他怀里搂。
我用手指勾起一缕头发,愣愣地看着,感受着安岩安慰xing的搂着我,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安慰的话。
“啊……啊,啊啊啊啊——!”我呆了半天,终于凄厉地叫了出来。安岩一把从侧面抱住我,不停地在我耳边重复着:“没事的,哭出来就好了。阿青,没事的,没事的,哭出来吧!阿青!”
这是……我的头发?全白了?一瞬间……全白了?!
我哭不出来,只是张着嘴发出啊啊的声音,手里拽着那缕头发不停地发抖,浑身都在抖。然后,我疯了一样一把推开安岩,双手将我所有的头发都抓到眼前。
全白了……全白了?全白了!一片雪白,刺得我的眼睛发痛,酸涩,想流泪。
一股莫名的感觉在四肢百骸飞快游走,感觉好像全身的灵能都在bào动,只想找一个缺口宣泄出来。
“啊——!”我双手抱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我不停地用手扯着我的头发,感受着头皮传来的一阵阵尖锐的刺痛,直直地痛到心里去了。
这真的是我的头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全部变白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阿青!不要这样!”安岩一把抓着我疯狂撕扯着我一头白发的手,有一些银丝从我指间飘落,可悲可笑,无可奈何。
我的qíng绪异常失控,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安岩的桎梏。安岩急得大喊我的名字,想让我冷静下来,却因为对我毫无防备而被我神志不清下撞了个正着。他手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用力而悉数崩裂,嫣红的鲜血重新涌了出来。
神荼的身形微微僵硬了一下,指间金针毕现,极快的身法绕到我身后想给我刺进去好让我昏睡过去。
我看到神荼一动的瞬间就本能地回头,用手去挡。金针刺进我的手心和手腕,钻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