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祖母也去世了。
当她奄奄一息地握着水无月雅也的手时,她虚弱地说:“雅也,你是我培养的最优秀的孩子,你要好好为水无月家争光,不要为其他人束缚了脚步。”
“……您说的束缚,是指云鸢吗?”
“雅也,你什么都好,就是做事用qíng太深,你要知道什么是能够舍弃的,什么是要一直坚持的,对于女人来说,她嫁到什么地方去,她的一生也就那样了。”也许是累了,她的眼睛眯着,连说话的语气都慢腾腾的,“生在这个世界上,是我们女人的悲哀。”
说到这里,她的眼角留下了一地泪水,语气却还是平缓地:“雅也,幸好你是个男孩儿。”
可是,水无月雅也还是不明白。
明明云鸢不是贵族中那种脱离了家族就生活不下去的女孩,明明她的实力就可以保证她一辈子生活无忧,为什么还要以夫家的地位来说话呢,如果云鸢嫁给的是贺茂保宪,又或者是花开院,也绝对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也许祖母身居闺怨,只知道家中的勾心斗角,却不知晓朝野中的láng子野心吧。
祖母死后,水无月雅也和花开院家的姬君联姻,生下了一子一女,京中还流传着大yīn阳师安倍晴明的英勇事迹,可是他去了哪儿,生活过的怎么样,却没有人知道,只有那故事还在人们的口中传颂。
功与名双丰收的水无月雅也在青年时期收到的悲哀都在晚年得到了补偿,过得十分幸福,他深知自己的祖母和妹妹死于封建思想,所以待他的夫人极好,且不娶妾。
膝下一子一女均长大成人,男孩长得像他母亲,女孩长得像父亲,并且与云鸢相似。
水无月雅也悉心教导他们yīn阳术,并且也引荐他们去花开院家学习,男孩儿却志不在此,一心想要经商闯dàng,而女儿则有着极qiáng的灵力和天赋,并且xing格内敛,如同最开始的水无月云鸢。
等到自己老了,妻子也老了,儿子通过经商成为京都富甲,女儿研习yīn阳术成为yīn阳寮的成员之后,水无月雅也就彻底的过上了悠闲老头子的生活,他本以为他的幸福可以一直维持到死去,可到最后,儿子娶妻生子,女儿却在出任务是丧命于妖怪口下。
抚摸着女儿的尸骨,水无月雅也第一次露出了倦态,他对儿子说:“你到我书房中将桌上的信jiāo给花开院秀元。”
妻子自己也哭成了个泪人,却还是安慰着水无月雅也,担心他太过于伤心。
而水无月雅也只是摇摇头,说道:“信中的内容,是希望水无月与花开院合并,从此之后再无水无月家。”
“雅也……你不要做傻事啊……”
“我是yīn阳师,因为我的祖父是yīn阳师,祖母是yīn阳师,父亲是yīn阳师,母亲是yīn阳师,所以我只能是yīn阳师。”
“而如今,我的儿子是商人,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无权gān涉。”
“我时常在想,要是云鸢还在的话,她便可以做我的眼睛,替我游历山水,看遍万世繁华。”
“也许我是恨祖母的,要说害死云鸢,她也有责任,可是我却无法怪她,因为她也有为云鸢考虑过。”
水无月雅也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云鸢,还没有回过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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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无月雅也自杀死了。”
酒吞童子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再也不是那每时每刻都醉醺醺的模样。
离水无月云鸢去世已经过了三十五年了,那天红叶突然失魂落魄地来到大江山,酒吞童子这才知道,安倍晴明与八岐大蛇同归于尽的消息,就连那个黑晴明也被封印,永不见天日,而孤苦伶仃的红叶他们在黑晴明消失之后无去无从,只能徘徊在世间,红叶则是误打误撞的到了大江山,被酒吞童子带了回来。
茨木童子不像是酒吞,失去恋人之后就烂醉如泥,整天喝得不省人事,相反,他虽是恶鬼,心中报复却不必任何一个朝野臣子差,他不仅没有自bào自弃,还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丝毫没有qíng伤的样子,酒吞童子都怀疑茨木童子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水无月云鸢的。
“他死了,那很好。”茨木童子点点头,然后说道:“吾友,什么时候陪我练练手?我感觉自己的妖力又提升了一些。”
“……我麻烦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能不能心qíng有点大起大落啊?”酒吞童子烦心的摸了摸额头,三十五年对于人类来说可以说是十分漫长的,对于妖怪来说确实一眨眼就过去的时间,只是生命中的一小部分,只不过死去的那个人也算是重要了,酒吞童子才会这么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