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欢将那碗水放下,又往前走了两步,“皇上,我跟你回去,只要你昭告天下,大明仅剩一位不详的公主,反清的组织自然会散,但也请你放过明珠谷里的人,算是我们相识一场,我求你的唯一一件事。”
相比康熙的橄榄之后,她给出了更动人的诱惑。
康熙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眼里似有喜色浮起,然后对她伸出手,“朕答应你,跟朕走吧。”
“皇上,不可……”叶明章的不满之言被康熙一挥手压了下去。
“让我去和他们告个别。”
李易欢吸吸鼻子忍住泪水,转过身来又换上了笑脸。
终于到了悲剧桥段了,真讨厌啊。
她先到李定国面前跪下,对他磕了一个头,“爹,谢谢您多年以来对我的照顾,是女儿不成器,总是让您担心,让您生气,还有,我要替我的父皇母后谢谢您,为了大明的江山,您已经牺牲了太多,我没什么可以回报您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您,保住猪哥哥。”
然后是樊离,“义父,谢谢您当初做了这个决定,让我父皇在临终时还揣怀着希望,能让他开心的离开,总比凄凉自尽好。我辜负了你们对我的期望,真的很对不起。”
她走到朱慈煊面前,看到他眼眶红了,她顿时也想哭了,李易欢用衣袖给他擦眼泪,“你别哭啊,我也是前几天晚上不小心在爹门外偷听到他和义父说话后才知道的这个秘密,不是故意骗你的。”
她从衣袖上撕下一截红绸,对朱慈煊笑了,“放心,这个上面我没有下药。”
李易欢用红绸将朱慈煊的眼睛蒙了起来,“猪哥哥,我不想看到你哭,也不要你看到我离开的背影。谢谢你,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替我承担着本该属于我的责任,谢谢你,许给我一个那么美好的未来,尽管略有遗憾,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能做你的妻子是我最骄傲的事qíng,比知道自己是公主还骄傲。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想念我,过一段时间就把我忘了吧,去找一个更好的姑娘……”
她吸了一下鼻子,补充道,“要比我好很多很多才可以。”
再说下去可能就绷不住了,李易欢深呼吸一口站起身,暗暗对周围的联盟兄弟吩咐了几句就朝着康熙的方向走去。
她走的很慢,看似是在打量明珠谷的一切,实则是默默开启了回谷后最新设计的几道机关,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有人想要硬闯,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康熙已经上了马背,对她伸出手。
李易欢后退半步,矮身一礼,说,“出谷的路难走,皇上乃是千金之躯,还是谨慎些好,奴婢与叶师哥同乘一匹就好。”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叶默声愣了一下,得到康熙和父亲的首肯之后才将李易欢拉上了马背。
李易欢坐在他身前,他们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
出谷的路确实难行,是条单行道,李易欢见康熙前行后才低声用仅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汉人的。”
“……两年前。”
“当时,你心里是什么想法?”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听不出qíng绪。
“很,很吃惊。”
这样平静的谈话是叶默声料想之外的,李易欢明明应该是讨厌他才对。
李易欢微微将身体后仰靠在他肩上,叶默声浑身一僵,李易欢的手又放了过来,轻轻环在他腰上,“你别动,让我靠一下,你知道我现在有了孩子,不宜骑马,只能挨着你借力,可以吗?”
“可以。”叶默声立刻身子直立起来给她当做倚靠。
夜色遮掩了李易欢眼里的不悦,但是她也无可奈何,叶默声对她的感qíng,是她现在唯一能利用的东西了,哪怕明知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她也要尽力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
“叶哥哥。”她又开口了,“其实你也很难过吧,从小就被灌输了反清的思想,却又被告知自己是满人。”这种颠覆了整个人生的感觉,应该不会好受,他也被夹在亲qíng和友qíng的两难境地之内。
叶默声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确实不好受,可是父命难为,他总不能背叛自己的父亲。
“小师妹,对不起,我还是伤害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