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有什么资格为他们哭呢?
难道你忘了,最先舍弃同伴的不是他们,正是你啊。
他回头,看见斋藤站在自己身后。
三番组组长注视少年表qíng并不好看的脸,斟酌了一下词句,“你认识?”
“嗯……”清将手腕搭在额头上,刚刚好掩盖住自己的表qíng,“算是吧……我是长州藩脱藩的……这些人的一部分……曾经在我父亲朋友的私塾中读书。”
“你父亲的朋友?”
“吉田松yīn听说过吗?安政年间被处死的那个……”
斋藤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将喉咙里的“乱党”二字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不认识,吉田松yīn的门生们,可是要把这个国家搅得天翻地覆啊。
“这样的事qíng,也是没办法的啊……”清慢慢抬头,将目光从那些尸体上移开,“乱党……恐怕也就只能是这样了……”天知道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多么艰难。
他们明明没有错。想要拯救这个国家的心qíng,即使是被吉田批评为“胸无大志”的他也能够理解。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我们都没有注意的时候被扭曲了呢?
这个国家到底是怎么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少年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柴司也好,这些人也好,到头来,他还是什么都拯救不了。
“打扫战场吧。”斋藤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注视着少年有些颤抖的背影,“这些人……应该不会被好好葬起来。”他觉得有必要向少年陈述事实。
“啊啊……我知道的。”他又不是傻瓜。
都被扣上“乱党”的帽子了,幕府又怎么可能好好地将他们葬起来?
随便找个地方,将尸体堆起来烧掉,或者gān脆脸地方都不找,就让他们曝尸荒野也未尝不可。反正这是个成王败寇的世界,失败者的下场,一直如此。
要是觉得不公平的话,就自己去变qiáng,去改变这个世界。
然后,在改变世界的过程中你会发现,你所做的与你曾经想要改变的事qíng并没有什么差别。
因为自始至终,人类都是虚伪的动物啊。
“……”
“斋藤先生没必要提醒我,我还不至于做出私藏尸首这样引火烧身的傻事——从我脱藩那一刻开始,我和他们就应该没有什么jiāo集了……只是稍微有一点感叹而已。”
对啊,自己先舍弃了同伴,又何必奢望着还能够被他们接纳,与他们有所jiāo集呢?
有些东西,一旦改变了,便很难再回来。
“感叹?”
“是啊,明明是一个地方一起出来的人,结果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路呢……有的死了,有的却还活着……如果是斋藤先生的话,应该也有这样的感触吧。”
斋藤是明石藩脱藩过来的。据说他杀了人,不得已之下才离开家乡以保住xing命。
若是事qíng发生的轨迹稍稍改变一些的话,这里的人也许都不会聚在一起了,伤心的也好,开心的也罢,那些回忆也成了空谈。
可是失去的也有回来的可能。
只是事qíng已经发生了,谁也没有让时光倒流的能力,因此现状就摆在这里,谁也无法改变,谁也无力改变。
不甘心又如何?每一步都是你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怨不得任何人。
“……”
少年慢慢起身,将身旁的尸体拖到一边堆起来。
这是胜利者示威一样的藐视。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胜利了。
文久三年七月十九日,攻击御所失败的长州藩军队在长州藩屋敷纵火。会津藩军队也攻击有隐藏长州藩士的中立卖御门附近的民宅。战斗虽然在一日之内结束,但战火从以上两处,蔓延至京都的大街小巷,燃烧至七月二十一日早晨方被扑灭。北起一条通,南至七条的东本愿寺的广大范围内的街区、神社、佛寺等被焚成灰烬。
这次战斗中,大pào被投入使用,京都市区的战火烧毁了约3万户民宅。长州藩军队战败,尊皇攘夷派的真木保臣等激进领袖牺牲大半,长州藩的势力大大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