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万花X纯阳]过荒城_作者:万花谷插科打诨小队长(122)

  他下意识要皱眉,可对着华清远这般动作,高兴还来不及,便是生生将那疼痛忍了下去,他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究竟是怎样一副扭曲的神qíng,好在华清远并没有正眼瞧他,很是迅速地将手收走了。

  “那女人,在同罗丹的府邸宣传红衣教的教义。”樊真接过华清远的话茬,“无论如何,红衣教同回纥勾结的事qíng,都应该早点告诉其他人才是。”

  华清远点一点头,面上的恐慌已经褪去好几分,反而显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冷峻来,他晓得樊真在将军府上做事,回纥人在洛阳城中的恶行人尽皆知,万花到那处去只会凶多吉少。虽说他如今看似冷静,心下却乱得要命,方才那一声道歉,还有那一声安慰,这样轻飘飘的话,语气却好得像是四月阳chūn的晴日一般。

  在这许多事qíng之后,他发现,他与樊真本像是两道缠结在一起的长线,最初的那个死结,其实一直没有解开,无论他如何努力想要挣脱这错乱的纠纷,终究还是不得不面对有所jiāo集的事实。他其实一直舍不得,也放不下。

  从前他怪罪万花对他处处隐瞒,如今愤懑于当日将自己弃若敝履。而此时此刻,他却有些短暂的恍惚。

  月升月落,回到青牛观之后,两人便又接续着相安无事的生活。只是连华清远自己都发觉,有些隐藏在心底的,如同卡在喉头的飞絮一般的艰涩,如同病去抽丝一般,渐渐尽了气数。他做着检阅的工作,需要过目大量本册,常常见得满眼发花,不由地涩痛地涌眼泪。

  不知什么时候,依例端过来的茶壶中,便多了一些枸杞的甜味。明目养神的东西,如同一缀小小的朱璎,dàng在茶褐的水液中。他以为是药房的先生,又以为是师姐郁欣,有意无意地问过去,都并不是大人们。

  盛夏的雷雨这样多,压得洛阳城的天空低得触手可及。壶中的枸杞子一日一日,没有断过,时而他去同城中官员jiāo涉一日,口gān舌燥,便能喝到甘糙的甜味。大雨瓢泼而过,时间蹉跎而逝。官军步步后退,载人的牛车一辆辆入城,又一辆辆离去,如同一条肮脏的青烟,聚散离合,消失在洛阳城的尽头。

  已经是快落雨的时辰了。

  樊真匆匆将药奁拾掇齐全,阿由在他的旁侧替他烧针。局势越发不安定,孩子也总不能跟着他活受罪,什么时候着人接回去罢,接到万花谷去,就能够好好生活了。孩子整理针具、分配药物的样子,也算很有些小大夫的架子。他来回检查一遭箱子中的药罐,仔细同阿由吩咐道:“今天你得多加半钱甘糙,柜子顶上有些杭白jú,也能放几朵。最近他的嗓子不大好。待会儿你过去的时候,多拿一把伞罢,他的伞昨日落在衙役那儿了。”

  “我知道啦,阿真哥哥,你出门罢,青萝姐姐又要等得久了。”阿由乖巧地一应,掰着指头数了数他要做的事qíng,便伶俐地找了凳子来,去够柜顶的瓶瓶罐罐了。孩子的个子像是雨后的笋,已经拔得有些高挑,身体一抻开,便露出了有点儿嶙峋的脚腕手腕。

  不知不觉中,他身边的一切,都如同孩子长高的个子一般,以令人察之而讶异的速度,成为他生活中最为寻常的一个变迁。他与华清远的关系还是那般,相隔烟海,见得轮廓,触不及人。但好在他没有放弃的意思,即使相对无言,却总有其他的物事能够悄声言语。

  卞青萝照例在江月楼等他,两名将军府的家丁已然高举着伞具,恭顺地站在一旁等候许久。前不久,同罗丹果然又将他请了回去,说是之后的大夫都觉得杂症疑难,束手无策,好言相劝,便又将他叫了过去。

  豆大的雨点沉甸甸地开始坠落,地面上三三两两落出铜钱大的印迹,“过几日,府邸上要演一出新舞。”卞青萝挽起几乎要坠在地面的袍袖,举手投足仍然优雅非常,她又细声道:“过几日我在江月楼排演,不知先生可好赏脸一观?”

  樊真当然知道卞青萝话中有话,便推辞一番,也应承下来。江月楼早便不是寻常地方,有重大事qíng商议,总会选在此处,演舞大约只是个幌子。自从那夜偶遇红衣弟子,他便隐隐觉得,将军府像是狂风巨làng中的砥柱,其中的一糙一动,似乎都能够成为推进洛阳局势变化的一分助力,同罗丹此人,上与回纥王室联系密切,下又手握重要兵权,虽说壮士暮年,但却余威不减。卞青萝虽跟随他很有一段时日,却碍于优伶身份,难以探查到更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