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万花X纯阳]过荒城_作者:万花谷插科打诨小队长(59)

  一双冰冷的手落在他的面上,极轻极轻地抚了抚,“一别经年,可你却是这样的láng狈。孽徒,何时才能够让我安下心来,过一个安稳余生呢。”

  第十九章

  夜风chuī落暮chūn夜里天幕上希希零零的星子,卷过荒凉远野里一片密密猛猛的忽闪灯火,将那些军帐顶上的旗帜chuī得扑喇喇乱滚,发出连成一片的残乱纷响。屯营医帐的帷帘刷地一声被掀开,里头暖huáng的光色一团团涌现出来,一条玄色人影闪出了帐子,那一点半点的灯光尚未完全消散,将那人满头枯白染上一层gān枯衰颓的暗huáng颜色。

  他甫一出门,便听得旁侧角落里响起个短促而响亮的呼唤:“落言!”

  沈落言一顿身,将手中端着的铜盆朝上拎了拎,没有响应这一声热络急切的呼唤,却是站在了原地。帐子里透出的一点灯huáng柔和地照亮他的半张脸面,将他眼角几条细小的纹络照得一明一暗。他容色平和地看着柳杯酒抱着剑,三步并作两步忙慌慌地走到自己面前,剑客的笑容比那千帐灯火还要明快。

  不远处传来金柝打更的鸣响,沈落言端盆朝前走了几步,柳杯酒也便哼哧哼哧跟在他的身后,眼见他将huáng铜盆子中盛着的污血倒掉,万花冷冷地乜了他一眼,满面霜寒,全然是责怪,“你先前唬我徒弟喝了酒,对是不对?”

  “我不知道他有病哪!”柳杯酒见沈落言好说歹说愿意搭理他了,便死皮赖脸地凑了上去,急切地解释着,似乎极是害怕被沈落言误解,“我若是知道他生了这样重的病,又怎么会劝他喝酒呢?我只是见他心qíng不好,心qíng不好的时候,还有什么是比喝酒更加好的排解忧伤的方式呢?”

  “起开,别挡着我的道了。”沈落言对他的花言巧语不作理会,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朝旁挪了一步,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柳杯酒一见到他,便是这样一副死乞白赖的模样。

  他现在满心错乱如麻,与柳杯酒的阔别重逢是一遭,樊真重疾缠身又是另一遭,这两桩事qíng无论哪一件,单提出来都能叫他烦恼忧虑许久,偏生柳杯酒又似不愿给他安静日子过那般,那副模样,别说是个道子了,说是城头泼了皮的丐帮弟子还差不多。

  见沈落言面无表qíng地就要同他擦肩而过,柳杯酒对此毫无办法,一时间焦急得有了口不择言的意思:“等一下、等一下,我把你的徒弟救了,你又欠了我一个人qíng。怎么说走就走了。落言!时间已经过去这样久了,你还是在怪我?”

  沈落言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脸,柳杯酒眼尖,看到万花那狭长浓丽的眉梢带着好几分威胁意思地一挑,心下便大叫不好,他与沈落言算来已经认识多年,曾经又是亲密得过了寻常友人的关系,他什么时候要发怒,柳杯酒一概知道得清清楚楚。

  “怪你?我怎么会怪你?”沈落言打从喉头带着冷意笑了一声,“我这满头白发,这跪烂了的双膝,这满师门的流言蜚语,没有一个不是我自找的。我怎么会怪你。柳道长,你将我的徒弟救回来,我很感谢,如你所说,时间已经过去这样久了,我早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你不要这样说,当年这许多事qíng——”柳杯酒听得心下一阵难捱的绞痛,自觉如今的急于解释也不是好办法,只得悻悻收了声,见沈落言也不理他,径自返回医帐里,方幽幽叹了口气,解下腰间挂的一坠酒葫芦,拔了芯子,开始喝起闷酒来。

  沈落言掀开遮风的帐帘,室内的灯焰暗了一些,似乎已经烧到底了,一股一股带着引人咳呛的气味的rǔ白色烟气随着帐子的掀开、风的滚滚而入,顿然烟消云散了。风带来了守夜巡兵单调的打更声音,还有这样一两缕战马的呜呜嘶叫,听来分外凄冷。他将铜盆放下,盆底蹭在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刮擦声音。

  “阿真。”沈落言开口叫了一声,榻上却没有回复,他直起身抬眼来瞧,方发觉樊真半坐半躺,靠在chuáng头的几个软枕上,头微微低垂着,那灯huáng下带着琥珀般柔亮光泽的长头发一束一束地垂落在他的肩侧,过长的一些滑到了他jiāo叠在膝盖上的手背处,随着那一阵带着沉闷暑气的夜风而轻轻飘动着。樊真的双手底下压着本书卷,之前似是还在看的,现在人却已经睡着了。

  沈落言走近了一些,看见那书册原是本页脚打卷泛huáng的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