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有些心虚自己用词夸张,但是中心思想是不变的:“就是肯定没有一句好话,就是不直接骂,那也是打jī骂狗的,明摆着下你面子呢。”
宁珊摸摸鼻子,无语道:“父亲是想说指桑骂槐吧。”
贾赦老脸一红:“就是这么回事。你也知道,爹不怎么喜欢念书。那老二也就是装像罢了,你别以为人人chuī捧他爱读书就真是才子,他也就比我qiáng点儿,多认识几个字罢了。还不是一样考不上秀才,如今更是连尊卑上下都不分,早些年就妄想要抢走我的爵位,现在更是明目张胆的给二房捞好处,明摆着是把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贾赦不敢说史太君的不是,但对着贾政,他可不会太过客气,除了在史太君眼皮子底下,他对着贾政从来就没有一句好话。
宁珊很理解他对于贾政的痛恨,但是对于贾赦自身的不争气不上进,也是明摆着的,他但凡能装成贾政那番端庄的模样,也不至于让人说嘴几十年,到现在只得一句“不管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的老色鬼”,贾家下人口中传出来的都没一句好话,其他人家会怎么想他也就可以预料了。
不得不说,装像也是一门学问。许是装的久了,连自己都骗过去了,觉得自己真是装出来的样子了也说不定呢!宁珊毫不客气的评判着眼前一副端方模样的贾政,卖相上的确要比贾赦顺眼一些,但内里也不过一包糙。甚至于贾赦年轻的是还能靠着皮相混个绣花枕头的诨号,这一位却连脸都长得寡淡无趣,勉qiáng只能称赞一句鼻直口方,看着端庄而已。
而且也不知道是真的读腐了书呢,还是故意作态,见他管贾赦叫一声父亲,便自己封了自己是侯爷的叔叔,对宁珊说起话来十分不客气,俨然把他跟贾琏相提并论的架势:“你回了京中,竟不知道立刻来拜见老太君,倒是闹得阖府家宅不宁,老太君如今上了年纪,动不得气,你看你”
“贾员外郎,容本侯提醒一声,如果在朝堂上见了,你要行礼称本侯一声‘宁郎中’,如果在宫宴中相见,你更该远远就鞠躬,恭称‘镇北侯’问安的,哦,对了,你似乎进不了朝会宫宴,那便算了,也无怪乎你不懂礼数了。”宁珊轻描淡写的给两人的关系定了位,没事儿少来攀亲戚,骑在我爹头上几十年,如今还想踩着本侯么!
贾政的脸很有节奏的一层层红了起来,直到最后满脸红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兴奋了呢。倒是一旁真兴奋的贾赦,嘴巴不饶人道:“老二啊老二,别人整日说你端方正直最懂礼数,我还当是多懂呢,如今你怎么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珊儿虽是我儿子,可到底已经过继给了宁家,如今更是镇北侯了。就算我还是一等将军的时候也比珊儿低着三四级呢,你也不看看自己一个五品坐十来年的人”吧啦吧啦吧啦,贾赦说的非常痛快,口沫横飞,就差直接对着贾政的脸喷了。
贾政并不是不想还口,也不是没话可回,只是被宁珊不yīn不阳的一句“长兄如父,不知道贾员外郎可听说过”给堵得张不开口。
父子两人训斥够了贾政,才慢悠悠朝荣庆堂走去。路上,贾赦不断提醒碰见的丫鬟婆子要跪地行礼磕头,比宁珊自己都更注重镇北侯这三个字的份量。宁珊见他兴头太足,少不得要打断一二,只是贾赦似乎因为先头狠狠踩了贾政的面子而亢奋不已,停不下来,就算打断得了他的话,也打断不了他的兴致。
就这么一路炫耀的进了荣庆堂,当头第一眼就看见一个一身福贵打扮的老太太,单看眉眼,也算慈和,只是眼下两眼寒霜,一脸威严,身子却在丫鬟的服侍下摇摇晃晃的,瞧上去就很不好对付。宁珊倒不怕她口舌如何,只是这颤颤巍巍的架势,别说上两句话就嚷着这痛那堵的,装病嫁祸他就麻烦了。
因此宁珊不预备给她嫁祸的时间,直截了当上前行礼,依照官员见外命妇的礼节加上她的年纪,给了一个平级间晚辈的见面礼,问好道:“久闻国公夫人大名,今日有幸一见,果然传言不虚,在下见识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听话,国公夫人再怎么尊贵也是女眷,怎么能让外面的人久仰大名?这话好说,可难听至极。
贾史氏果然更加恼火,只是她素来也算有城府的,一看宁珊行礼就知道他不预备跟除了贾赦一房之外的其他荣国府中人认亲。若是宁珊回来在元chūn封妃之前,贾史氏拼着被落面子也要把这门亲戚咬住,可是如今她家大孙女已经封了妃子,未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未可知,一个明显不受当今待见的行伍侯爷,不认也就不认了,省的不知那一日落魄了还要赖上他们荣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