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在内室听到小姑娘们不提帮宝玉许愿求平安,却提到了那个该死的宁珊,心中一阵大怒,忍不住道:“莫不是此人冲了我的宝玉,怎地他的捷报一传回来,宝玉便遭了这场大罪。”史太君闻言一愣,也忍不住朝这个方向去想。
惜chūn在外头听到,一阵冷笑,道:“宝玉哥哥患了邪崇是好几天前的事qíng了,宁大哥哥的捷报却是刚刚传回来的,便是算上八百里加急报讯的时间,这场胜仗也远远早于宝玉哥哥中邪的时日,怎么扯得上冲犯?”
王夫人最不喜欢这个牙尖嘴利还冷心冷xing的四丫头,不过是个寄住在大观园里的没人看重的东府丫头,不说好生感谢他们养大了她,却处处拧着劲儿的来,更是跟那个不晓事理、一心向着宁家小子的二丫头jiāo好,如今更是扯起宁家小子的战功,而不说她的宝玉遭了罪,真真可恨。
要是王夫人最恨的,肯定是宁珊无疑;要说史太君和王夫人都恨的,必然是有宁珊撑腰的大房一家子。好不容易宁珊离京这大半年,他们靠着宫里娘娘风风光光的踩着贾琏和凤姐儿两口子一头,也打压的贾赦等人再不露面,可如今宁珊得胜归来,这风水岂不是又要转回去了?
史太君也被移了心神,只是她脑子里想的却是此事是否可以帮到娘娘。他们家娘娘自省亲之后便再没有什么动静了,前次她入宫去传递了些银两,从娘娘话中来听,似乎也并没有承宠。如今宁珊海疆大捷,是否可以利用一番,为娘娘造势?毕竟宁珊家中还供养着贾赦呢,就算两房分了家,他也是娘娘的大伯,那他的儿子,也合该为娘娘出些力气。
这么一想,便吩咐底下人道:“去隔壁给凤丫头说一声,宝玉好了,她这个二嫂子又是亲表姐的,怎么能不知会一声?”
李纨听了,答应一声,亲自去请。如今他们两房处的可没有多好,自己的婆婆王夫人这半年来折rǔ了凤丫头多少回?如今他们大房的主心骨要回来了,凭凤丫头那泼辣xing子,还有个不报复回来的?她现在过去,主动通知一声,也有示好之意。这个婆婆目光短浅,眼空心大,可别因为她拖累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贾兰。若是大房记恨上了他们,轻易便可出手毁了贾兰的前程,她一个寡妇,如今只剩这么个指望了,是万万不能让任何人妨碍到他的。
一过去荣侯府,果见王熙凤满脸喜色的指挥下人布置打扫,又吩咐准备重礼,要往宁府过去。眼下圣旨虽然还没下来,但是个人也知道,这么大的战功,不可能没有封赏。也只有他们那个执拗成xing的王夫人掌管着的大观园里没有半丝动静罢了,其他人家,就算平时政见不合的,这时候也不会默不吭声。
见着李纨,王熙凤倒是没给冷脸,只是也没热qíng招待。李纨自然不会介意,先恭喜了一番宁珊立功,又道贾琏这次军备筹划的好,来日必将高升,将王熙凤捧得高高的,益发欢喜了,才装作顺口的样子提起了宝玉好转的事qíng。只是她把这事儿也算到宁珊身上,只道:“宁大爷这一胜利,连宝玉都跟着受益,今儿竟是好转了许多,都吃得下米汤了,眼见着的好起来。”
王熙凤一甩帕子,chūn风得意道:“可不是如此,那南安王败了以后事事都不顺,听我们二爷说连去年冬日那场大雪都压塌了不少民房,很是闹了些时候。如今入了chūn,却是事事顺利的,我还倒是怎么回事呢?却原来是我们大爷赢了大捷的功劳。”如今王熙凤可顾不上猜忌贾赦会不会留好处给宁珊,上赶着的一口一个大爷,一句一声大哥的叫着,是铁了心要攀住这门贵亲了。
宫里有个不下蛋的娘娘有什么用?正经百战百胜的大将军才是朝中的得力靠山呢,她们家琏二爷早前便是托了宁珊的福得到实缺儿的,后来晋升怕也不无关系,如今海疆大捷,朝中必要庆贺一番,说不得她们琏二爷也能跟着更进一步,这叫王熙凤如何耐得住立刻去王夫人面前得瑟回去的迫切心理?
王家的女儿都是一般的短视又记仇的,昔日王夫人怎么整治凤姐儿,如今她就敢怎么奚落回去,王家人可从来不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他们惯来的做法是吃什么都不吃亏的,万一吃了亏,就要连上利息一起还回去。
李纨就是知道王熙凤铁定要找王夫人报复回去,才主动请缨来跟她叙话的,为的是先提醒她王夫人的打算,免得王熙凤莽莽撞撞的吃了亏。因此,左右示意一下,王熙凤眼明心亮,知道李纨有话要说,便对平儿道:“难得大奶奶来我这里,你还不去置办些好酒菜来。”平儿听话退下,顺便把其他小丫鬟都遣走,独留自己和李纨的大丫鬟素云守着门口,不叫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