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chūn答应择日回一趟荣国府去,把银票还给林黛玉,也答应替贾琏分说林家家产一事,贾琏总算松了口气,至于那林氏相不相信他,就没想那么多了。他总觉得自己看清了二房的真面目,别人就一定也都清楚。而宁珊也没想着提醒他,这个弟弟从根子上就被二房教坏了,欺软怕硬,贪婪却不敢扛事,虽然做人还有些底线,但节cao却所剩不多,得让他吃几次亏,才能记住。
贾赦对于高高抬起,放过二房还是不满意,撺掇宁珊道:“就这么便宜了他们几百万两吗?户部拿走的也不过四分之一,剩下的还不是要让他们拿去修建省亲园子,那林丫头除了琏儿私下还回去的几万两就仍然一无所有了。何况琏儿还回去的银子,她也没地方花用,只要一拿出来,还是要被二房‘借’个有去无还。”贾赦是跟二房,特别是贾政死磕到底了,只要他们有一点儿好,他都要给作成不好。
贾琏也心有不甘:“大哥,父亲说的,你可有什么章法?”他子承父业,也开始跟二房撕,力争不让仇人好过。
宁珊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耍赖缠上他的父子二人,觉得有些头痛:“你俩不就是想让二房修不成省亲园子吗?那直接让他们省亲不成不就得了。”一老一少满怀期盼的看着他,等待下一步指示,迎chūn坐在后面都听明白了,她进来得了宁珊送的教养嬷嬷,学到了不少东西,特别是选秀、后宫这一块的,嬷嬷教导的很是细致。她知道了后宫嫔妃除了靠皇宠,靠儿子,剩下的就是靠娘家,之前二房王夫人被落了罪,大姐姐就降了位,如今再豁出去让户部上门收款,当家老爷也落不了好,不是丢官也得降职,身在后宫的女儿也要受牵连。元chūn如今就是给没有封号的贵人,还比不上兼着的凤藻宫尚书来的名正言顺呢,要是再降一两级,成了美人、才人之流,就没法请旨省亲了。迎chūn有些疑惑,这么简单的道理,父亲和二哥怎么恍若不明白呢?
宁珊也心存疑惑,看贾赦面相,不是个傻的,他相信他娘亲宁氏也绝对不傻,怎么生出来个弟弟傻成这样?难道真是教育的不好给耽误了?可贾赦也是天生天养了这么多年,冒起坏水儿来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坑人,怎么贾琏就这么的“纯良”呢?
下一个休沐日,宁珊送迎chūn回荣国府去给那老太太请安。如今迎chūn跟着教养嬷嬷学习,也明白了许多事qíng,每月初一十五都一定会去荣国府请安,平日里也是早晚给贾赦夫妻俩晨昏定省的,从不给人说嘴的机会。只是贾赦喜好赖chuáng,如今让了爵位,越发连大朝会都不去了,根本没有一天能早早起来的。迎chūn也是每每在门外行了礼,又去给宁珊问安。
宁珊没给荣国府递帖子,自己自然不会进敕造的大门,看着迎chūn进门,他也被贾琏殷勤请到小书房里去了。如今他袭了爵,也顺便袭了他老子的旧居,住在东院,有一道黑油大门日常进出,又卸了身上跑腿的庶务,并不常和二房碰面。只是他媳妇十分不醒事,一见甩完了锅给姑母,自己没受到惩罚,就把那些事儿一股脑忘掉,每日该怎么威风还是照旧。贾琏一面恨着王家女,巴不得她们都没好下场,一边有提心吊胆,生怕小贾王氏惹出祸来要殃及他。可是他又降服不了小贾王氏,反倒时常被她压服着,又有史太君给撑腰,他在这府上的状况和他爹越发相似,根本没有说话的份儿。
又气又急的贾琏抓着宁珊这根救命稻糙不放,后面请过安被送去和姐妹们见面的迎chūn也顺利达成了约林表妹私下详谈的成就。她把宁珊送给她的许多首饰都带了来,让姐妹们挑选,趁着她们说笑打闹的时候,借口换衣服拉了林表妹回屋去,几句话jiāo待了林家家产的数额,又把贾琏私下塞给她的银票拿出来,说道:“好妹妹,这是我二哥让我转jiāo给你的,你林府五代家产如今都被二房拿去了,这些是他私下里昧的,好给妹妹傍身。只是那折子,还需要你这个做女儿的亲自写了,我大哥答应替你转jiāo,这也是为了林姑父的一生清誉,你可尽快写好了,下次我再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回去才好。”
这位林表妹一向心思细腻,凡事都比别人多想三分,如今寄人篱下,更是多愁善感。今日忽然听说自己并非一糙一纸都要靠着贾家,反而是带着大笔家产前来投靠的,一时也怔住了。只是外面姐妹们嬉闹声渐大,也容不得她细想,只匆匆收了银票,塞在袖子里,又抹了把眼泪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