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嬷嬷优雅的站着,等众人行礼,她这品级完全是因为当年太上皇恼恨先太子造反,气大发了,只顾着收拾先太子,打发皇后一系宫婢,却忘了摘掉品级,不然早留不住了,可惜谁让史太君她们不知道呢?
现场尴尬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史太君终于扛不住压力,扶着丫鬟鸳鸯起身,给华嬷嬷行了一礼,口称:“臣妇恭请宫令女官金安。”王夫人一见史太君都低头了,当即腿一软,滑到在地,结结实实的行了一个大礼。
华嬷嬷这才慢条斯理的还礼道:“这位老夫人没大见过,我有些不熟,失礼之处还望见谅。”人家这么说了,史太君还能怎么样?当年先皇后chūn风得意的时候,贾代善都还没袭爵呢,她也跟着白身一个,哪里有机会得见凤颜?自然更不知道皇后身边的女官都是谁了。
等后来贾代善袭了爵,先皇后早仙逝了,她们这些外命妇除了去给守灵磕头,压根儿没见过真人。再往后,先太子造反,先皇后一系的子女宫婢都受到牵连,全体发配去了冷宫,太上皇当时气得半死,光顾着把人打发走,却忘了把官职也一撸到底了,这就导致了冷宫里有一个尴尬无比的正一品女官,害得冷宫里的掌宫女官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最后睁只眼闭只眼的任凭华嬷嬷偷偷把璎华公主抚养长大了。
如今,华嬷嬷就摆着谱来大观园打脸,史太君憋屈得要死也不敢说什么,毕竟璎华公主不是她得罪得起的,就连她那个幼年的手帕jiāo,如今的甄太妃都被璎华公主折腾的脸面全无,史太君还能嚣张什么?只好在自己家里看着别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奉承,一面在心里怒骂王夫人,若不是这个蠢妇当初把大房得罪的太狠了,如今哪里会受这场闲气?
说起这个,王夫人倒是不冤。去年元宵,宁珊出征在外,消息全无,生死未卜,她却借着贾嫔赐下节礼,qiáng迫迎chūn和邢夫人来大观园参加元宵晚宴,bī着她们对贾嫔歌功颂德,陪着说笑解闷,邢夫人早就给璎华公主抱怨过不下十遍了。璎华公主自嫁了宁珊,一颗心就全扑在他身上,听到这些,哪里还有不生气的?若不是怀着身孕,她早想亲自过来收拾着婆媳俩了,便是宫中那个没有做什么错事的贾嫔都被迁怒上了。
今儿这一出,除了替贾赦出气,帮他做回脸,更多的就是想收拾王夫人,折rǔ她,让她也尝尝被人bī迫却不得不服从的滋味。
华嬷嬷自然明白璎华公主的心思,也不多废话,直接叫身后宫女把送去的年礼扔到王夫人面前,动作一点儿都不轻,好几个盒子险些砸到王夫人,吓得她惊叫连连,只是没人理睬。华嬷嬷道:“我们府上和贵府不大相熟,以前从无来往,因此这礼是不好收的,故而公主派我送还回来。”换句话说就是,你们家给公主府送礼的资格都没有。
史太君忍气吞声道:“这话怎么说的?珊儿那孩子明明就是我儿之子,前些日子,我儿贾赦还在贵府上住着呢,咱们两家何等亲密?如何就不相熟了?”
华嬷嬷道:“原来是与我家老太爷相熟,那这礼物可是要送给老太爷的?他老人家回了二儿子的府邸,尊府可以直接送过去,无需经手我们府上。”
史太君气得直瞪眼,贾赦是她儿子,理应孝敬她的,哪里又倒过去给他送礼的道理?王夫人早忍不住道:“你们口中的老太爷都要孝敬老太太的,你们却这般折rǔ我们,是何用意?”
华嬷嬷眼角都不撇一个,轻描淡写招呼身后宫女道:“还不掌嘴?嬷嬷我是谁都可以对话的吗?”两个穿粉红缎子的宫女便站了出来,一个敏捷的一把揪住想躲避的王夫人的发髻,另一个便扬手扇了过去,一边打还一边教训道:“早说了,一介罪妇,只配跪着恭请嬷嬷万福,哪里有你cha嘴的份儿?”
说完,又扇了两巴掌,才甩甩手,对着史太君抱怨道:“老夫人也是仁慈的过了,好歹也是超品的国公夫人,跟前杵着这么一个罪妇做什么?也不嫌碍眼?”另一个薅着王夫人头发的宫女也松开手,满脸厌恶的掏出帕子擦了擦,随即丢到了瘫在地上的王夫人脸上。王夫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张嘴就想哭嚎,却被一脚踩住了嘴巴,史太君浑身一颤,被这明晃晃的bào力吓得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她尊贵了快一辈子了,何尝见过这般毫无掩饰的打脸啊?这可是真打,不是语言bào力,不是冷淡对应,而是直接上手了,她家下三等的奴才也不会被这么对待,总要有个喊冤的机会,而不会这么直接的打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