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一边吆喝裘世安布菜,一边抓着小二问道:“往常这下面都有班子唱堂会,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小二赔笑道:“正值饭点儿的时候仍是有的,只是此时……您瞧,也没几桌客人了……于是就……”
贾赦不满道:“单给爷唱一台,爷要听……”
宁珊打断贾赦,和颜悦色的叫小二下去:“你不用理他,今日出门得急,家里下人忘了给他灌药,神智不大清醒。”小二一听这话哪里敢接,麻溜儿的就跑掉了。换裘世安赔着笑脸不住打躬作揖,求qíng宽恕他忘了给太上皇灌药这项大罪。
黛玉笑吟吟道:“是我的错儿,回去就叫家里坐诊的大夫给老爷抓副药好生补一补。”因为黛玉常年吃药,自带三分医理认知,故而太医院请平安脉的顺序,轮值的名单乃至御药房常备药品的清单就都归她管理了,哪个宫需要请太医,都要往黛玉那里去说一声,由她安排诊脉的时间和人员搭配。
贾赦蔫头耷脑的把黛玉面前半盘子八宝酿冬菇盒全端走作为报复,黛玉不爱jī鸭鱼ròu,偏爱吃素,满桌子的菜她独独钟爱这一道,本想着慢慢享受,却被贾赦拿去吃掉了,不免懊恼自己一贯的慢动作。
迎chūn见状,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绣球雪莲,轻声道:“这个也清淡,好歹尝尝。”黛玉尝了,确实不错,但仍旧心有不满,索xing赌气把贾赦喜欢的一道奶苏油野鸭子整盘端走,亲自剃了骨头,把ròu分开喂给贾小琮和巧姐儿吃,把贾赦馋的直翻眼白瞪她。
惜chūn笑嘻嘻的看着桌面上的明争暗斗,手下却丝毫不慢,抱着一小碗蟹ròu佛手瓜羹喝的心满意足。
邢夫人也笑看贾赦吃瘪,把豆苗鱼丸汤抿的滋滋有声。
凤姐儿可jīng明,知道这时候不能看任何人的笑话,索xing埋头吃,反正贾琏也不在,她端着形象给谁看?贾赦不待见她,邢夫人不管她,宁珊也不看她,小姑子们又厚道,此时不吃个痛快更待何时!
吃的差不多了,小二又准时出现,上茶点茶水。裘世安不免对着轻风、轻云感叹道:“这眼力,这水准,这拿捏,进咱们家都够了。”轻风、轻云点头称是,并表示一定向先进目标学习。那小二不认识太监,但也知道这都是豪门大户的下人,比他金贵得多,不免小心翼翼的致了谢,又用眼神示意,问可不可以说话。
裘世安做代表,提问道:“还有什么事儿?”上完了菜却不走,难道是等赏钱?他许久不出宫了,跟不上如今的形式,把握不准打赏的时机。
小二笑道:“好叫老爷们知道,咱们这隆福堂新兴了一个节目,请了个姑娘来讲故事,这会子正到了时辰,不知道老爷们可有什么特别想听的,也好叫她准备着。”
贾赦探头出去一看,果然见一楼大堂里三三两两的进来了不少人,看样子大家都知道新添的项目,也还挺有人气的,特地赶点儿来捧场,贾赦顿时来了兴致:“什么姑娘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故事逗趣儿?诶小二,你家老板挺会玩儿的啊?这人是哪儿请来的?来了多久了?平常都说什么段子最热闹?”
宁珊蹙眉道:“茶馆酒楼不得请女jì风流乃是朝廷的法令,你们如何就敢违背?”莫不是背后有人撑腰?
小二慌忙摇手又摇头:“这位爷您莫吓小人,朝廷的法令小人等如何敢违背?这姑娘可不是那种地方出来的,是好人家的姑娘,也不陪酒,也不进屋的,只在堂下说故事,一向都是gāngān净净的。且她不一定日日都来,便是来,也是说上半个时辰就走。客官们也知道规矩,没人生事。只不过是这姑娘说的故事新奇,大家都没听过,这才火爆一时。”
宁珊听了笑道:“倒是我想偏了,只要不是有意违法就好。只是,好人家的姑娘怎么肯当众抛头露面?”
小二道:“听说是家道中落,一家子上有老下有小的,没个活路,这才不得不出了闺房。”
贾赦撇撇嘴:“都是多少年前玩儿剩下的把戏了,那时候我带着珍儿上街喝杯茶都能碰见三四个卖身葬父的。像这等自称豪门大户家道中落,不得不耐羞忍rǔ出门养活一家老小的孝顺姑娘也从不少见。”
小二道:“您还真别说这个也是骗子,她倒是真知道那些豪门大户的事qíng,像这姑娘这些日子讲的那位怜香公子和众多姐妹、丫鬟们的故事,那就是旁人讲不出来的。好些皇商老爷们都来听过,说真真儿的是大宅深院里的日子。若不是亲眼见过,绝说不了那么细致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