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颜的腿当然好了许多,只是行动没有以前那般慡利罢了,如今行走不成难事,就等日后慢慢恢复先前的一身好身法。
他走到李君城面前,择了块gān净的地gān脆盘腿坐了下来,直视着李君城:“将军这又是出了什么幺蛾子了?”
李君城理所当然没回答他,俊逸的双眼紧闭着,腮帮子也咬得紧紧。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离远些……”说着要挥开叶问颜伸过来的手。
手肘与手肘一撞,叶问颜倒是没什么感觉,李君城的眉头却跳了跳。
他今夜明显不正常。
叶问颜侧了眼,去看他握着火龙沥泉的左手,又道:“现下又无危险,将军握枪是为了什么?”
“为了……”
李君城突然抬起头来,叶问颜正巧撞进他目光里,随即一怔。
那目光太沉,好似里头装下了一整座城的血火。被这样的目光一看,叶问颜顿时觉得心里也沉重不少。他觉得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当即准备起身离开。
却不料手腕被人捏住,低头一瞧,却是李君城正抓着他手腕,皱着眉,十分痛苦道:“大哥既知有来无回,为何还要来?”
叶问颜:“……”
李君城还真魔怔了?
没想到他还没问,李君城就又补上一句:“你我既是兄弟,兄弟有难……岂能不帮……?帮么……”
叶问颜听得莫名其妙,却也没打断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若要帮……为何不在我乔装出城的时候就将我拦下……而是放了我去了吐蕃的营子……”
“你若要帮……为何要在吐蕃以我要挟你的时候还孤身下城楼……”
“你若要帮……为何当初不直接she杀了我!”
声调霍然拔高,叶问颜被他突变的语气弄得一愣,随即又听他声音低下去:“……何苦来救……平白赔了xing命……”
他声线低低,平日里本就压着的嗓音此刻更是低沉几分,听得人颇不是滋味。叶问颜停顿了好久,见李君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于是就微微俯了身,被他握着的手腕轻轻一挣,旋即李君城就感觉手里一空而下颌一紧。
叶问颜指尖用力,捏着他的下颌qiáng迫对方抬起头看自己。李君城顺应着他的力道抬起头来,眉头还是皱着,而眸色深深——却没有了往常的算计。
叶问颜淡淡看着他,随即轻轻道:“我是谁?”
“你……”李君城似乎又开始头痛,皱着眉想了许久,方才用力挣开他的手指,“叶公子这是……做什么?”
叶问颜了然。
恐怕老程说的是真的,这人被魇住了,开始乱做梦和说胡话了。不但说胡话,可能记忆还混乱了。加之此人现在还在发着高热,怕是病qíng还更重些。
他站直身,目光居高临下扫视着李君城,对方继续头痛去了,没过多久就重新捂着自己的脑袋。
叶问颜微微闭眼,脑内的千万思绪这么转过,最后居然化成了一声轻叹。
然后他转身出门,刚拉开门栓就瞧见老程把一个包裹丢了过来,对他道:“给他服下吧,‘断肠’的效用作用起来可是痛苦得很,好歹同是天策军,我瞧着也怪不忍的。”
叶问颜接住包裹,冷笑道:“这又是什么毒药?”
老程没管他脸色,只道:“前些日子你们遇见的那红林海,的确不是什么真正的林海。而你们会有那种作用,不过是因为吃了那果子罢了。”
叶问颜冷笑微敛:“什么果子?”
“你们没吃?”老程惊奇道,“枫华谷旁的那一片野原上,长着许多这样的果子。”
叶问颜听他的话,又想起他之前所说的“断肠”,于是微微色变道:“我们不可能认不出断肠糙。”
“你们当然认得出断肠糙,所以你们活下来了。”老程耸耸肩,指了指叶问颜手中的包裹,“但你们吃了那果子,那果子和断肠糙,有那么一丁点的相像。”他还比了小指头的一小节,全然视叶问颜脸上神qíng于无物。
“医毒本一家,是药三分毒。”老程道,“再怎么小心,野外么,中个毒什么的倒是再平常不过的,吃点解药就行。不过被魇住了……”老程说着看了眼正瘫坐在地面上的李君城,撇撇嘴道,“他心魔已成,能不能清醒,得看他自己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