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得叶问颜又惊喜又沉默,抬起眼看向李君城,却见对方也正注视着自己。那目光深远而博大,仿佛早已预见他内心所想。
于是他笑笑,又转向云景拂:“你有办法?”
“没办法。”云景拂毫不客气地打破他的希望,只道:“我只能让她沉睡,这种狂躁状态久了,寿命也会提前耗尽的。”
“且慢,”叶问颜盯着她,“什么叫提前耗尽?”
云景拂不以为然道:“死奴就是提前折损寿命换取功力的短时大增。不管是谁,短时而成大功的武者,多半没有什么好下场。”
“行了,我知道了。”叶问颜摆摆手,随即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转过头道,“但这种东西,不都需要媒介的么?那个人怎么得到的李、李将军身上的物件。”
云景拂笑:“你脑子最近越发不灵光了。自然是你和李将军都认识的人呗,估计还关系不浅。”
此话一出,叶问颜又和李君城对视一眼。
他俩分属敌对,彼此的jiāo际圈本就是互不相gān的。而若是两人都认识的人,还关系不浅的……
几乎是一瞬间,他们都得出了那个答案。
但现下,他不想去追究这个事qíng的始末,只似乎疲惫道:“动手吧。”
云景拂点点头,取了自己头上的银饰,在叶问颜手指上划拉了好大一个口子,丝毫不留qíng,随即看也不看,用小皿盛着,又进屋去了。
李君城捏住他手指,yù要替他吮去血迹,却被对方拦了:“别吸。”他一抬眼,瞧见叶问颜眸光幽深,“小心。”
李君城皱眉:“你就这么不放心她么?”
他微微叹一口气,别开眼去:“小心驶得万年船罢了。没有谁是必须完全忠于你的。”
见他这样,李君城也只好默然陪他坐在一旁,等着屋内云景拂的消息。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云景拂才从苏涵的房里出来,只对叶问颜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出门回自己屋去了。
叶问颜起身,从外间转到里头。
榻上苏涵正安静地睡着,面目苍白,睫羽相jiāo。相比于半年前,她真的瘦了一大圈,连肩骨都突兀地突出来。
这半年,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叶问颜站在榻前,垂目看着,半晌暗暗攥紧了拳头。
……
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句叶问颜用来回答李君城的话不过过了三日就得了验证。八月廿七,浩气盟突然夜袭,龙门镇却没如浩气军士想象中的那般警惕放松,当即展开了一场激战。
激战持续时间不长,天光初起之时,浩气军队见qíng势不对抢先退去。
有序的撤退军士中,有一骑曾于初晨微光中驻足回首,遥遥看向龙门镇的城墙上。
至于那位将军目光的落点究竟是当时城墙上的谁,这个谁也不清楚。
九月初九。浩气盟再次围城,领兵而来的女将军微微眯眼,自城下上望,没有见到想要见的面容,便只松松抬了手,示意副将上前。
副将依令驱马上前,照例先对城上人招安。宁珂在他驱马上前的间隙看了一眼亦铠甲着身的沈朔,随即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招安自然没有任何成效。宁珂眯着眼看着城上的人影下望,目光jiāo汇的瞬间她似乎嗅见空气间瞬间炸开的火花。
城上那人搭弓引箭,箭矢破空,直朝她面门而去。宁珂身形未动分毫,抬手便夺了箭矢,展开箭上带着的绢布,果不其然只瞧见两个字。
“惧耶?”
她冷笑一声。
“浩气儿郎听令!”
“喝!”
旌旗猎猎,那只竖起的手掌纤细却有力,五指并拢时切割日光。
“攻城!”
“杀——”
这一战似乎比先前的几次攻城战还要惨烈,宁珂这次当真是下了决心要攻下这个据点,不论是部署还是战力而言,都绝非前几次的攻防可比。龙门镇的地势险要,除了背面所靠的鸣沙山之外和东面的丛林巨石之外几乎一览无余。因此冲在最前面的,是一排排装备jīng良的盾兵。
宁珂很清楚,龙门镇据点虽据水源而建,但它最大的弱点就是——火!
荒漠gān燥,一旦据点起火,即便调动全部水源,都未必能灭火,更何况那几乎等同于生命之源的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