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或许叶问颜的这一剑就要穿过他的心脏。
叶问颜在愣了好一会儿之后,也发现了这一场面。随即他也似想通了这一切,不过只是数息,半身鲜血的年轻剑客仿佛解脱般一笑,紧接着手一松,李君城只觉身后一阵风似,他已整个人迎面栽倒。
“阿颜!”
李君城连忙回身去扶他,连自己身上的伤都管不得了。叶问颜一跪到沙面之上就开始咳血,大口大口的鲜血仿佛不要钱似地从他的口中涌出。那样激烈的咳法,让人直以为下一刻咳出来的是不是就是五脏六腑。
“阿颜!”李君城忙去点他周身大xué,想要帮他止血。哪知叶问颜吐血却愈发严重,到最后整个人都栽倒下去,手指摸上去是凉的,鲜血的热度只是在其上停留片刻也就随风而去。
他最后仰倒在他怀里,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努力扯了扯嘴角。
李君城的心也随之凉下去。他想要抬头去质问戚老究竟对他做了什么,眼前却只猛地发黑继而模糊一片。怀里的叶问颜猛地抽搐了两下,随即将脸都埋进了李君城的怀里。
李君城的手指突然剧烈地抖起来。他有些不可置信般低头去瞧,却见对方已经合上了眼,安安静静的模样,嘴角笑意犹在,只是渐渐僵硬。
他觉得眼前愈发模糊,抖着手指朝叶问颜的鼻息探过去。
然而才探过去,李君城就绝望地发现:这个人,这个今晨还在和他说话,对他似笑非笑,还在布置怎么对付他怎么对付他身后的那些人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李君城觉得眼前是一片金星在冒,急火刹那攻心,连他的脸容都看不清。他不死心,又试了一次,仍旧是和第一次一般毫无呼吸。怀中这个人的身体在龙门逐渐入夜的风里迅速地冷下去,他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却发现对方的手指是软的。
毫无生命气息的那种软。
这只手,曾多少次秉持利剑夺走多少人的xing命;这只手,握着剑是飒沓英风,放下剑便是缱绻风流。
但今日起,不会再有英风了,也不会再有风流了。
李君城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就在那一刹那被挖空了一大块,而后有风灌进去,生冷生冷。又或者有人在他的心脏里撒了一大把银针,银针深入内腑,随着呼吸吐纳四处游走,扎得人连呼吸都是痛楚。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想要落泪的,但眼前一片模糊,却没有泪水。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是想要痛喊的,但张开嘴却只能吃到风中的飞沙,而喉咙短时间内迅速沙哑。
于是他只能抱紧了叶问颜,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
其余几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弄得有些懵,直到沈朔皱着眉,护着苏涵退后几步,将自己的肩膀从宁珂的枪尖上抽出后,当下的气氛方才有所冻融。
只穿了亵衣的少女怔怔的、没有焦距的眸光转了转,随即缓缓走到了叶问颜身边,跪了下来。她似乎不敢相信这空气中的血腥气息,于是她伸出手,缓缓地摸上叶问颜的手,很快却收回手去,对着沾染了血迹的两只手发呆。
沈朔一直皱着眉看着她的动作,而后目光转向宁珂,沉声道:“宁将军。”
宁珂似被惊醒,当下先四下看了看,方才怔然地应道:“何、何事……”
“在下有一事相求。”
她深呼吸一口气,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远远的丛石上正遥看此方的中年男人和就站在不远处的持剑老人身上,方才淡淡道:“何事?”
这第二个何事出口,宁珂总算是将自己从先前的qíng绪里剥离出来,但她依旧在看到跪坐在地面上的李君城后皱紧了眉头。
“在下希望搞清一件事,而在搞清这件事之前,希望宁将军不要动手了。”
宁珂皱着眉,却还是应了:“我明白了。”
剩下的几人都似没有听到他们俩说话一般默然无语,沈朔目光在李君城怀里的叶问颜脸上瞥过一眼,随即朝向老人抱拳道:“前辈。”
戚老一直淡淡地看着地上相拥的二人,听闻有人相唤不过将目光从叶问颜的脸上转向来人:“何事?”
“他还有救么?”
没想到他居然问的是这个问题,戚老颇感兴趣地打量了一下沈朔。对方刚受了伤,面上神态却依旧从容。
他皱了皱眉,印象中对方应是个书生模样,但这一身铠甲穿在他身上却丝毫不见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