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问颜依旧还是没有开口,仅仅只是淡淡地看着那男子。
那男子也毫不在意,自仰头将饮酒,却在酒液即将入喉时,他听见huáng衣男子的轻笑声。
“小二,有高粱酒么?”
“哎,有的!我给您热一壶?”
“好,我等着了。”
高大男子抬手抹去下颌上的酒液,听着小二将热了的高粱酒送上叶问颜案头。又听他将酒壶倾倒,酒液倒入碗中,酒香味就这么飘进鼻子里。
于是他笑道:“没想到阁下这幅身板,倒是能喝这么烈的酒。”
“哦?”
叶问颜眼神未动,嘴角却已挑了起来。
一碗酒端在面前,酒液清澈,倒映他深邃眼眸。
高大男子笑着又饮一口酒。
风雪渐渐又飘了起来,茶小二缩进茶棚里。
叶问颜和那个高大男子依旧坐在风雪中,一个举着酒壶大口喝酒,一个捧着酒碗却并不饮尽。
山风渐起,声响厉嚎。
高大男子眯着眼,依旧在饮酒。
而叶问颜面前酒碗不动,酒液却似于风中沸腾。
气音于风中几乎消匿不见。
“多少人?”
“一百有余。”
“地点。”
“午阳岗有一波,平顶村也有。”
“还有呢。”
“洛阳不必担心,只是真的要从枫华谷过?”
“自然。”
“我就知道,罢了,秋雨堡和红莲岗的人都差不多准备好了。”
“是么,那我等着了。对方人手如何。”
“一百兵士皆是宁珂手下jīng英,寻常人多半活不了。”
“哦?”
“不过你嘛,如果带上泰阿,应是差不离。”
“难得见你会夸人。”
“长安待多了,自然学会了些。”
“哦?长安如何?”
“姑娘多,不过还是君山好。”
酒液洒出碗的边际,叶问颜微微抬眼,耳边的风依旧喧嚣,而旁边的高大男子仰起头,正将一壶酒喝了个jīng光。
叶问颜微微扬眉,却放下手中酒碗,站起身来,将银钱放在桌上。
“小二,酒茶钱放在桌上了,自己来取。”
许是察觉到此时不一般的气氛,茶小二战战兢兢探出头来,答了句:“好的,您慢走。”
叶问颜将千叶长生收起,别在腰间,牵了马上路。高大男子仍坐在原地,抹去残余酒液。天空中落下yīn影,猛隼振翅的声音落至耳旁,雪白的影子盘旋着落到男子肩膀上。
白隼歪着脑袋盯着男子看了会儿,随即“咕咕”了两声。
男子扬起手,从怀里摸出了条ròugān,就着剩下的酒水泡软了,递到白隼面前。看着白隼将ròugān一点点吞下去,男子摸了摸它的头顶,轻笑道:“长安倒确实比君山好玩,不过谷子啊……长安的人,勾心斗角实在是太厉害咯。”
谷子吞了ròugān,转头去看他。
男子却只自顾自地说道:“真不知道叶问颜这么多年怎么活下来的,还是咱君山好,gān完这一趟,我们就回去。”
高大男子摸着白凤的头顶绒毛,脸上的云幕遮遮了他一只眼,另外一只眼映在白凤的瞳中,是带着笑意的。
谷子歪着头,黑如墨砚的瞳内倒映着渐远处的人影。面前的男子挑了挑眉,随即一抬手,白凤顺着他的动作跳到了他肩上,也跟着主人一起看向那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见到已经被人看穿,也没有再试图掩藏,倒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其人身穿一身简约长袍,袖袂却利落裁去一半。看行头,该是江南一带人。
沈瞎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云幕遮,倒是笑道:“素来听闻藏剑子弟生活温裕,倒是没见过裁去袖袂的。”
那男子亦笑,只道:“习武之人,讲究那么多作甚。”
他一抬手,抱了个拳,行动间露出身后所负双剑,一轻一重,一看便知是上品。沈瞎子看着对方行了武林中常见的见面礼,却在对方微微躬身后眯起了眼。
抱拳和作揖,实是两种不同的礼仪,前者洒脱,多为武林人士见面时互相使用;后者尊敬,常见觐见上级及长亲;但这两者若合二为一,那便不伦不类,并非行礼,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