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不是叶公子您去年年底让查的地儿么？”
“自然。”叶问颜道，“你可知那地儿么？”
“知道一些。”
“说来听听。”
“呃……属下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做不得真。”
叶问颜看着他，突然笑了。
他平日里都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样，此刻一笑却如剑锋破雪，带出凛冽冷光，然而比他的眸色更冷的，是他接下来的话。
“洛道huáng泉海，非两盟内部人员难得知晓的秘密地之一。去年我着人带队前去查证此地存在，正与浩气盟相遇。你们可知对方带队者是何人？”
赵彬江首先道：“……不知。”
叶问颜却看着陈穆，淡淡吐出两个字：“宁珂。”
陈穆的背，似乎紧了紧。
“那一战双方都未曾得什么好，”叶问颜道，“因为前去参战的人，基本都死差不多了。”
在场诸人皆面皮一紧。
叶问颜目光瞥过这些人神色，继续道：“没死的，也疯了七七八八，除了几个未曾深入huáng泉海之地的之外。”他目光一转，又转到了陈穆身上，“所以，你是从哪儿道听途说的呢？”
陈穆后背已经汗津津，但他也算机灵，立刻便道：“便是，便是从那些疯子口中听说的呀，所以做不得真。”
凭空骤起厉风，陈穆尚不及反应过来就觉颈侧火辣辣的疼，随即就是耳侧嗤得一声，有什么东西直掠了过去。他来不及转头，下意识便伸手去摸脖子，却见面前那年轻男子收起手指，取了巾帕拭gān净了指尖。
他这才反应过来掠过自己脖子的是一小块凝固的火漆，而那一块火漆掠过他颈侧，直接打到了门扉之上，气劲之大甚至在门扉之上打出了一个小dòng。
议事堂内气氛诡异，众人大气不敢出，唯余叶问颜一人神色又恢复了平静：“那些疯子，自离了huáng泉海后，可是一直被安置在江南地带被严加看守，你既然一直都待在此地，又是怎么听说的呢？”
……
“你是怎么知道的？”
夜色苍凉，轻衣男子拍了拍袖袂，面朝枫华谷的方向，笑嘻嘻道：“你指的是什么？”
沈霜海眯了眼：“我指的自然是慕笙。”
“你说我怎么知道她意图给我下毒？”叶祈歌看向黑甲女子，忽然喟叹，“阿沈，你虽为军人，但这点把戏却都看不出来？她放下茶碗的姿势很端正，作为一个万花弟子这再平常不过，然而她放下时的声音稍重，接药盒时的手指也是微微蜷缩的。若说她没有意图下毒，你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是吗，”沈霜海这回却没反驳他，只凉凉道，“我只知道杀敌，或是守城。在大军面前，这些把戏不值一提。”
“你错了。千里之堤尚能溃于蚁xué，何况人心？战争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而人和从某个角度来看，比前两者更重要。”叶祈歌道，“毕竟有些时候，人心比牛鬼蛇神还要可怖。”
“……”沈霜海默了默，忽然道，“你和我说这些，我也未必体会得了。倒是你，今儿那huáng衣女子，穿着与你很是相似的那位——催你回去的？”
叶祈歌的脸色立马就苦了：“那是我师姐。”
“哦？”
“再过三月左右，便是庄内的百炼会了。师姐今年和我搭档，我前些日子因要赴英雄会，将铸剑的式样和一柄剑胚jiāo给她后便忘记了，若不是她来寻我，我还想不起这件事。”
“百炼会？”
“嗯是啊，这是藏剑山庄内部弟子的一次考核，区分品阶的。”
“品阶？和军衔一样么？”
“差不离，品阶越高，俸银也多些。寻常师父们出外有个什么事儿，被带出去的可能xing也更大些。”
“既然如此，你还不回去？”
“不急，我还等着看好戏呢。”
沈霜海沉默片刻，目光瞥过叶祈歌阔朗眉目，最终缓缓挑起眉头：“哦？”
叶祈歌笑，张开双臂迎接这黎明前至黑一刻的夜风，道：“叶问颜当年便是凭一柄断影剑而升为一阶大弟子的，更是因此剑得大庄主指点。所以我想，这次的‘枫华谷之战’，能不能见着他用出断影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