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月弄痕并不说话,自李君城拜入她所属,她就知道这个男子,一向智珠在握,胸有成竹。
果然,李君城很快补充道:“今夜若有来犯,想来就知道了。”
而就像应证他这句话一般,当日晚间,果然有了动静。
是夜。
今夜无月,乌云密布,乱葬岗中黑鸦啼鸣。
李君城用了晚膳,传令了兵士戒严后便坐在逐鹿坪内的主帐中翻着战报。当他翻过其中一份时顿了顿,随即眯起了眼睛。
那是之前他吩咐燕霓裳去查的,叶问颜的qíng报。
他把这一份qíng报放到一边,先去看了其他战报,待到夜色愈发浓时,他传了燕霓裳进来。
身负双剑的女子并未卸去武器,掀了帐帘,行礼道:“见过将军。”
李君城曾因镇守边疆有功而得封明威将军,只是三年前他厌倦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gān脆也便jiāo还了兵权,自己一股脑扎进了浩气盟的阵营。皇帝见他心思根本不在朝堂之上,何况兵权早已经jiāo付回自己手上,也便准了他当了一个手上没兵的空头将军。
他这些年奔赴于浩气盟与恶人谷之间的各大鏖战,鲜少提及自己从前的荣光,久而久之,大家也便都忘了。只有燕霓裳一直还记得。
李君城手指按在那份qíng报上,缓缓开口道:“叶问颜的qíng报……你亲自收集的?”
燕霓裳答:“是。”
他看着燕霓裳,眸中并无笑意。
燕霓裳一直和他对视,并没有和其他部属一样低着头。此刻见着他如此神色,目光中掠过一抹讶然,试探道:“qíng报有问题?”
“并没有。”李君城却突然笑起来,很快便敛容道,“你受了伤。”
用的是肯定句。
燕霓裳也没遮掩:“叶问颜为人谨慎,属下近不了身。”
“很正常,他武艺高qiáng,而且……”李君城目光瞥过qíng报上“父母早亡”的字样,“他会唐门的套路。”
“但他明明师出藏剑山庄……”
“不是师出藏剑山庄便只会藏剑招式。”李君城笑了笑,“就像你一样。”
身为七秀弟子,亦会纯阳太虚剑意。
只是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帐内安静片刻,燕霓裳开口:“属下去查看一下各个哨岗的qíng况。”
“去吧。”
年轻男子身前的烛火跳了跳,李君城翻过一页,目光定在其中一页叶问颜的画像上。
光线晦暗,映得画像上的男子好似在笑,又好似只是挑起嘴角。
帐中传来低低的声响,几不可闻。
“能伤了霓裳……叶问颜……”
这位年轻将军对叶问颜的考究并未持续多久,因为他尚有大量战报未曾处理。
月上中天之时,帐外如他所料般响起了女子清脆的通报声。
“将军!恶人谷率兵来犯,已伤了好些弟兄!”
帐中李君城眉头一挑,按下手中军报,抬首望向燕霓裳:“对方主将何人?”
女子持着双剑,李君城可以看到她臂上一道血迹殷然的伤口。燕霓裳恍若未觉痛楚,只道:“属下不知,对方武艺过人,只是一个照面,便伤了不少人。”
李君城微微颔首,道:“你去包扎一下,我去会会这号人物。”
“对方行事狠辣,将军万请小心。”
燕霓裳退下,部属奉了他的武器上来,通体火红的长枪握在手里,是凉的,又是热的。
凉的是枪身,热的是他的血。
点齐兵士,他出了帐,果然看见河对岸的火光。
夜雨河虽言之为河,但实际上这河并不十分宽广,巴陵地势较为平坦,河谷较少,夜雨河的流速着实算不上湍急二字,但夜雨河说不宽,却也不尽然。至少这河,隔开了通天泽的猛鳄和八角寨的山贼,亦是一道天然屏障。
而此刻,对岸身穿红甲披黑斗篷的男子正持着一杆长枪,目光似火般浓烈地bī过来。
李君城首先打量了一下对方的阵容,发现这男子不是叶问颜。再仔细一看,对方居然真的只带了这么一支兵也便这么排开了阵势,真不知道是对方自信还是……
李君城目光遥遥投向李殷祺身后,对面谷地宁静,不知是否有后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