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战场上敌人的沟堡cha上己方的旗帜,想起出征时于风中猎猎作响的披风。
也许他的一生,终究是更为适合戎马倥偬的。
因了这样的念想,他jiāo还了手上握着的兵权,空领了个明威将军的名头。拜别长亲,离京出外,想要闯dàng江湖。
机缘巧合,遇见了月弄痕,最终入了浩气盟。
而后在三年之后,他遇见了叶问颜。
叶问颜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一次见他,他在逐鹿坪之前,恶人谷的团团火光映照他孤直如竹的身影。知道己方阵营里,有浩气盟安cha的jian细后,那仿佛不甘的神qíng,和突如其来的一击,都说明了此人不同寻常人。
他张弛有度,得知战局不利便要撤退。他却又如利剑一般,一旦出鞘,势必见血。
第二次见他,却是在寇岛之上。
他与李殷祺斗智斗勇,战了个痛快,李殷祺攻不下逐鹿坪,最终回走飞沙关;而他亦没得什么好处,在手下掩护下悄悄登上了寇岛,想着接应寇岛上的浩气人士后再从海上回渡浩气盟,不想却在岛上遇见了他。
终究还是没忍住,用计将对方掳了来。
虽然对叶问颜居然真的答应他的赌而感到惊讶,但他难免没有试他心思的念头。想试他一试,对方却完全不为所动,最终被苏涵和叶信辰救走。
再之后,便是七秀水云坊了,当时有人在议论逐鹿坪之战,他却像置身事外一般毫不动容。
也许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浑然一体,无懈可击。就像在纯阳宫前一般,哪怕自己亦多加示好,他却仍然谨慎地保持戒备,像是将所有qíng感都深深埋藏,而露出来的,不过是一副冷而淡的假面。
假面会淡笑如chūn风,会沉默如磐石,会张扬如利刃,却独独不会映照主人内心。就像兰若寺前,他终于顿悟自己的心思,而对方依旧如装满了水的铁桶一般毫无缺口,内里水深,无从得知。
他知道自己对叶问颜的心思,也许只是天生对未知之事的好奇与探究yù,然而与叶问颜接触越多,他似乎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去猜这么一个人。
是什么样的经历,造就出这么一个叶问颜;
是什么样的磨炼,雕琢出这么一个叶问颜。
他想知道,他比以前更想知道了。
然而此刻,叶问颜却只是在安静地吃着兔子,似乎对李君城眼里几变的光芒视而不见。
李君城最终只是合上了眼,没有再说什么。
填饱肚子后,叶问颜又取了先前用的药物,示意李君城坐近些。
李君城不明所以,叶问颜却只淡淡道:“李将军也不希望日后这只手,再也握不了枪吧?叶某不才,但正骨之事,叶某也说得上是熟能生巧。”
闻言,李君城眸色微亮,叶问颜视而不见,在对方靠近了些后掀了披在李君城肩头的大氅,再将他手上绑着的夹板和布条一并去了,轻轻按了按。
看了看李君城已经发肿的右手,叶问颜叹了口气:“李将军这骨裂,可比叶某严重多了。”
李君城却只笑道:“叶公子难道也要如先前那么来一遭?”
他说的是叶问颜给自己正骨时的那一手。
叶问颜只看他一眼,低了头去,却只道:“叶某倒是觉得李将军应是不怕那痛楚,不过听将军所言,似乎叶某猜错了?”
“叶公子若是舍得你那药物,李某倒是感激不尽了。”
叶问颜又看他一眼,却也没有磨蹭,照着先前给自己正骨的法子,照样给李君城来了一遭。只是他多少心里头存了点心思,用的手劲也偏大了些,本以为会听见李君城的闷哼,但令他失望的是,对方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倒是颇为惊讶看他的脸色,却见对方只是脸色微微发白,此刻见叶问颜看他,亦笑道:“李某还以为叶公子要将李某这手,趁机给折了。”
“若是可以,叶某也想这么做。”
叶问颜反唇相讥一句,又帮他绑好夹板,将布条拉出来些,在他颈后打了个结。
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倒是认真,不发一言。只是他腿受了伤,也不好转过身子给他打结,只好以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来做这件事。
李君城觉得似乎又闻到了那股枯木冷石的味道,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叶问颜身上的味道,他觉得心头一动,却只是垂了眼道:“先前我去查探过这附近地形了,我们似乎并不是在紫源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