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茅断不觉得这尖锐的来势是冲着自己,顺势一偏身,那人手臂一捞,水中捞出huáng金履已经昏迷软瘫的身子,直接提上了岸边,再看了谢碧潭一眼:“万花谷的人?”
谢碧潭深吸口气,他不怵场面,早在看清箭矢钉死的灰影乃是一条怪蛇的时候,手腕一翻,已经从袋中掏出了极薄一柄小刀。只是来人气势锐利,一时忡怔。如今被这一问叫回了神,顿时二话不说,蹲坐下来手起刀落,几下子就割开了huáng金履衣袖,在手臂上划出十字刀口,放血涂药扎住肩头血脉流通,一气呵成gān脆利落。
那红衣人将huáng金履jiāo给谢碧潭打理后,就站在一边静观,直到看到谢碧潭怀中取出一只光色润泽的玉瓶,挑出些芬芳膏子敷到huáng金履伤处,这才动了动神色,冲着两人一抱拳:“某,英淇,自东都来。”又看了眼哭花了小脸的小姑娘,“小徒香骨。”然后大约觉得这便算互见过了,又闭了嘴,不再开口。
看着英淇不止气质冷硬,人的脾气也一如杆枪般,李云茅一时当真想不通香骨那样一个粉嫩的小女孩提起自己师父竟还能如斯亲热。他揉了揉下巴,简单将三人身份也介绍一番,正想再说点什么,那边一直低头忙着救人的谢碧潭忽然皱眉低喝一声:“李云茅,过来帮手!”
“咦?呃,贫道在,贫道在这儿呢!”李云茅被一把拉了过去,依谢碧潭的吩咐调运纯阳内力,bī住huáng金履臂上毒素。这活对他来说虽不算难,却也一时堵住了他的嘴,让他无法分心说话。谢碧潭却得了喘息的空子,站起身随意抹了抹额上微汗,探头去看还被钉在石头上的罪魁灰蛇。
看了半晌,叹口气,眉头皱得如同打结,一脸明晃晃的写着“难办”两个大字。
英淇话虽少,人却不呆,立刻开口:“怎样?”
谢碧潭又叹了口气:“这蛇名叫枯荣兰,某也只在谷中藏书中见过前人记载,此蛇只生栖在灵氛浓郁之地,雌雄同行,雄蛇细小,雌蛇粗壮,平时都是枯木颜色,唯到jiāo尾之时,尾部色艳如花且有兰香,因此才得了这样一个怪名。其毒xing猛烈,寻常难解,若是伤在雌蛇毒下,需用雄蛇之胆,反之亦然。”
“雌蛇胆?”
“正是,咬伤huáng公子的,该是雄蛇,那要解蛇毒,就非雌蛇之胆不可。纵然某施以万花谷百糙jīng萃,也不过暂时压制数个时辰。不得蛇胆,终究无命。”
谢碧潭将话说得清清楚楚没一丝拐弯抹角,哪怕是瞪着大眼睛在旁的香骨都听明白了,小姑娘对先是给了自己糖,又在生死关头出手救过自己的huáng金履颇有好感,听到此登时紧张了,一把扯住英淇衣袖:“师父,你本事那么大,一定能抓到那条蛇的吧?”
英淇没去答她,仍是看着谢碧潭:“那雌蛇会在何处?”
“枯荣兰雌雄同行,雄蛇既然在这里现身,雌蛇想来不远。只是某三人一路行来,又曾在泉外谷中歇息一晚,并未见到什么蛛丝马迹……”
英淇摇了摇头:“不是你们来的方向。”随后gān脆的直接转身,仍挟着他那张长弓,就要往来路走。
英淇话出人动,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显见雷厉风行惯了。谢碧潭甚至呆滞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这人到底要去做什么,忙不迭大喊起来:“且慢,且慢!你这样去找也是无用,听某说完成么!”
这时英淇早已经闪过了涧中弯道,连人影都瞧不见了,好在声音传了回来:“还有何事?”
谢碧潭头疼的揉着额角,只想叹气。幸有香骨机灵,立刻跳起身跑过去,片刻后,拖着英淇一只手臂硬是把人拉了回来,又眨着大眼睛看向谢碧潭:“师父回来了,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谢碧潭没奈何的暗暗翻个白眼,冲着英淇掰起了手指头:“其一,枯荣兰雄蛇擅动,雌蛇好静,若不知其习xing,就算圈定了一片山谷,要找也颇不容易;其二,那蛇胆取出,需在两刻之内萃药服用,一旦耽搁过了时间,就再无用;其三,此地既然有枯荣兰这般的怪蛇,说不得还有什么其他危机潜伏,huáng公子昏迷不醒,香骨又只是个小女娃,都无法自保,需有人照看。以上诸事,总得先从长计议,再思动作。”
他考虑得慎密周全,只是一桩桩说得慢条斯理,险些让人不耐。不过还没等英淇开口,一旁忽有人懒洋洋道:“碧潭说得在理,依贫道看,莫不如某与他去寻雌蛇,烦劳你师徒二人在此照看huáng公子,正是妥当,如何?”便见运功罢的李云茅扶huáng金履靠着根石柱躺下,抖抖衣袍站起身,姿态闲适,却十二分的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