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没人应他。
谢碧潭气急败坏,几乎就要再顾不得形象破口大骂的当,忽然前方远远的传来“喀嚓”一声脆响,像是有人踩折了什么……十之八九只可能是dòng中白骨,随后听到有声音唾了一口:“这妖女,到底祸害了多少人填它的巢xué!”
那声音熟悉得谢碧潭全身一个激灵,登时顾不得什么大喊起来:“李云茅!李云茅!是你么?你怎会也在此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暗淡光线下,照见白衣道子从dòng窟另一端缓步行来。谢碧潭身体不受控制,说话谈吐却是无恙。只是直到他看清楚李云茅的这段时间中,连连大喊,却没换得对方半句回应,如若未闻。谢碧潭不知何故,愈发焦急,又大叫了几声,忽的一卡。
李云茅这时已走到了十几步外的近处,磷光幽微,照见他一身衣衫有些凌乱,左臂上更是撕破几处,渗着片片血迹,一副与人动过手并且受了伤的样子。他脸上还是带着惯常的那种浑不在乎的神气,但步履缓慢,眼神机灵,明显是在提防着什么。
谢碧潭哽回了自己的呼声,一时无措。他见李云茅láng狈,心头顿时抽紧,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勉qiáng镇定了一下,才颤巍巍道:“李云茅,你……”
话音未落,绿影一闪,侧旁石壁上一根裹着尸骨的粗大藤蔓陡然卷起,抽向李云茅。那藤蔓足有手臂粗细,带起尖锐破风声,来势汹汹。李云茅一路上留神,藤蔓乍起已是惊觉,翻身纵跃避过,掌凝剑光,一指划下,浓绿色的汁液四溅,那藤蔓登时被割断,无力的甩动了一下,跌在地上。裹在其中的骷髅也“哗啦”一声散落。
李云茅无惊无险落地,嗤笑一声:“朱砂夫人,这般无关痛痒的小把戏你还要玩多久,贫道倒是快不耐烦了……嗯?”
他话音中断,忽然低头。脚边割断的怪藤已化作尘灰,只剩一地枯骨零落。那些不知多久年月的骨骸中,间杂着大团银丝,却宛如活物,悄无声息的攀上了李云茅的双足。那些丝线看似晶莹透明,却着实坚韧,又粘xing极qiáng。李云茅发觉不妙,连忙挣动,双脚竟是难动分毫,被牢牢困在地面。而银丝尚在沿着小腿继续向身上攀延,似有无穷无尽。
蓦然,李云茅身后一阵嘈杂乱响,声如金铁擦割石壁,刺耳之极。乱声中,dòng顶陡然扑下一只小水缸大小的巨蛛,箕张如刃长足,对着李云茅当头剜落。
千钧一发,谢碧潭失声惊叫出来:“留神上面!”眼前却突如其来一黑,脑中“嗡”的一声,一阵眩晕。待到晕阙之感悠悠消退,他gān呕一声,忍着不适睁眼,竟又是熟悉景象,身在问岐堂中。
没留给他什么整理心绪的时间,之前那个出现在背后的声音又开了口:“想救他么?”
“你到底是谁?这是怎么回事?李云茅他……”谢碧潭彻底乱了方寸,只能劈头盖脸的发问。只是他身体难动,纵然瞪大了眼,也再不能看到那诡异yīn森的石窟中qíng况,又或者是身后人的半片衣角。
身后之人想来也清楚他的状况,丝毫没有回答他的疑问的意思,只是又问了一遍:“想救他么?”
“你……”谢碧潭气结语塞,但这般qíng形之下,由不得他不低头。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压了压qíng绪,咬牙挤出一个字来:“想!”
身后一声轻笑,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不过像是满意于他的妥协,那人终于开口多说了几个字:“要救他,就去取剑。带上剑去朱家,某可助你。”
“取什么剑?”谢碧潭脑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就是李云茅那柄常年裹在布中的火红宝剑。今早回来,往李云茅房中寻他时,尚见那剑如往常搁在chuáng榻旁。
果然身后人便道:“你自然清楚是什么剑。然后,某要你替李云茅答应某一个条件,不在当下,而在将来。内容你也不必过问,届时他却必须要应允。”
“你这是何意?答应你什么条件?你提这样的要求,岂非趁火打劫?”
“你眼前所见,信或不信;李云茅的一个承诺,你应或不应,某皆不qiáng求。”身后人言辞稳当的很,似是成竹在胸,只是说出口的话让谢碧潭听来实在刺耳。“你说一声否,某解你禁锢,立刻离开,如何?只是时不待人,李云茅眼下的处境,也是同样,某允你三十息,做个考量。”他说完话,当真不再出声,不存在一般静立在谢碧潭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