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áng金履与谢碧潭还都是第一次听说这桩旧事,回想眼前看到的醉蝶村中状况,人丁茂盛,家家富足,没有半分被妖魔鬼怪之流祸害至深的迹象,全然与董老头所言不符。谢碧潭心思一转,问道:“莫非之后又有什么变故,让那些妖物销声匿迹了不成?”
董老头未来得及答话,远远的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哼笑着道:“后来啊,后来那一条妖怪谷的妖怪都被人除掉了。没了妖物,自然就没了来村子里作怪的,这一晃,也有二十年了!”
谢碧潭惊愕回头,做梦似的用力眨了眨眼:“李……云茅,你怎么在这儿?你何时来的?”
高声cha话的正是李云茅,他与徐北雁牵着马,显然也是刚刚进了村子,不知怎的就那么恰巧摸到了这边村口。他见谢碧潭回了头,顿时眯眼笑嘻嘻道:“自然是挂念碧潭,夜不能寐,一早就出城来寻了!”
他平时与谢碧潭无形无状口头玩笑惯了,调笑戏语张口就来,倒忘记了身边还跟着个徐北雁。小将军猛的见先前还仙风道骨气度清华的道长一开口就成了无赖状,险些掉了下巴,瞪圆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一时竟然没话说。
李云茅这时也后知后觉想起了他,仗着脸皮厚,gān咳两声清了清嗓,一把拉过徐北雁,顿时换了副正正经经的面孔,向着一旁同样惊诧的huáng金履拱了拱手,给几人引荐。
话题硬生生又拉回了正经事,彼此厮认过了,倒是董老头最没在意几人间乱七八糟的氛围,只顾着盯着李云茅追问:“道长怎知东岭二十年前的往事,莫非道长也非是寻常人?”
李云茅甩了甩拂尘,笑道:“前事为因,后事成果,老丈不需问此中缘由,只需知贫道正是为此果而来。”
董老头顿时又惊又喜,显然在他看来,文人武将,到底不如一位乾道对于处理东岭中的妖异怪事来得有用:“道长这样说,是专程来此要进山降妖除魔?”
李云茅不置可否,只道:“是来了结一段往日的因果……老丈,可否借一地暂用,贫道尚有些话要对这几位朋友说。”
“有有有,请请请。”董老头一叠声答应,连忙引路。到底村口不是什么话说的地方,四人都各自压下了一肚子的话,跟着董老头往他家中去。
一行人中,huáng金履与李云茅打过了招呼,又听他引荐与徐北雁相谈甚欢,反倒是谢碧潭因着起初李云茅那一声没脸没皮的招呼,十分羞窘,半句话也不想再同他说。索xing跨前两步,与董老头并肩走着。只是眼见着每走几步,董老头就忍不住回头瞥上李云茅一眼,如此再三,连xing子最直的徐北雁都察觉了,抓了抓头上雉冠,纳闷道:“李道长脸上是开了花么,怎的老丈你要一直回头瞧他?”
董老头倒也不避讳什么,既被人问,索xing直言道:“正如这位李道长所言,二十年前,东岭上头确实出了大事,当时小老儿年轻,在村子里也是个好热闹的,记得清楚,也是一位道长,至多不过三十出头,年纪轻轻,相貌好得像画上的仙人一般,就一个人背了一把剑,上山去了。小老儿因着山路熟,还陪同他走了一程,因此一见这位道长,就想起他来……”
李云茅脚下顿了顿,笑道:“莫非贫道与那位前辈相貌有何相像之处?”
董老头立刻摇了头,可见当年那人确实叫他印象深刻,时隔多年音容笑貌仍是清晰:“不像不像,你二人面貌长相,全然不同。只是……”他踌躇了下,大约是找不到个恰当说法,只能连连摇头,“不是长得像,只是有说不出的像处……哎,小老儿也搞不清楚了!”
李云茅“哈哈”一笑,不再接话,却是抬手向着前方一指:“前面那好大院落,可就是老丈家宅了?”
待到进屋安顿,几人都满心以为李云茅有何话要说,眼巴巴坐了一圈听他下文,李云茅却直白得很,gāngān脆脆道:“这山上的事,算不得难办,只是要等到晚上才好……”
谢碧潭顿时先打了个冷颤,想到昨晚山路上那一场惊心动魄,脸色都有些变了:“为何偏要等到晚上?”
李云茅挨着他坐,全然是个不避嫌的距离,肩擦着肩,这时垂下一只手,拢在袖内松松握住了他的,笑道:“妖怪谷的妖怪死绝了,就不是妖怪谷,而是鬼窝子了。要见鬼抓鬼,自是需等到晚上。只是你与huáng兄在这些事上出不得什么力,就在董家等着也好,或者gān脆回长安去,某不过明日也就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