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似是顺口说出的这些话,让蒙挚呆呆坐着想了半天,越想越觉得“党争”这种事实在让人心里发寒,再看看林殊微微低垂的苍白额头,胸中不禁五味杂陈。
昔日惊才绝艳的赤焰少帅,竟只能将稀世才华用在这些事qíng上面吗?
风荷使了个眼神给他,梅长苏无奈,只好开口。
“蒙大哥,你不用替我担心,”梅长苏轻轻仰着头,仿佛想透过屋顶看向那冥冥虚空,“他们都在天上看着我,我必须要走下去。”
“我明白。”蒙挚重重点了点头,“但你要记住,万事要以自己的安全为主,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要来叫我。”
梅长苏不由一笑,“我什么时候跟你客气过?”
“那可难说,你现在心思重了,谁也摸不准你的想法。”蒙挚不满地瞪他一眼,“你上次去靖王府,怎么不叫我陪你去?”
“你想给我撑腰,镇一镇那群莽汉么?”梅长苏呵呵笑了起来,“说的也是,那都是些吃硬不吃软、重英雄敬好汉的人,如果蒙大统领都对我尊敬有加,任谁都不敢小瞧我了。”
“你还说呢!自己一个人去不说,还在那儿当了回恶人。靖王府将来可是你安身立命的地方,怎么一去就得罪人?”
“你放心,靖王府聪明一点的人只会感激我,不会记恨我。会对我觉得不满的都是些有四肢没头脑的莽夫,这类人我暂时不想管,等哪天jiāo到我手上了再调教。你忘了,管这些打打杀杀的武将们,那可是我最擅长的事。”
蒙挚想了想,也不由一笑:“这话说的倒也是。”
“到时候要是不服的,你也不用出手,怀瑾怀瑜到时候也是要上战场的。”风荷笑,“他们的人生可以多姿多彩,但是战场却是不可避免的一项。”
蒙挚有些错愕,“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恨不得留在身边,你到好,要帮他们往外送。”
“为什么不呢?”风荷微笑,“之有在战场上打拼过的人,才会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我需要他们当个将军,但那种氛围,是我想让他们去学习感受的。”
“你不怕……”
“怕什么?”她反问,忽又笑了起来,“蒙大哥,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愿呢?”
“可……”
“怀瑜是不可能留在金陵的。”她脸色有些冰凉,“我不会让他碰到兵权权贵。”
“他可以是一个懒散王爷,但绝对,不会有权利。”
梅长苏拍拍她的手,风荷恢复了那副温婉的样子。
蒙挚有些迷茫,“可是他……”
“我会和景琰哥哥说清楚的。”她眨了眨眼。“怀瑾从小就喜欢武术,但是怀瑜却是和我学医术比较多。”
“你从他们小时候就开始打算了?”
“不。”她微笑,“从他被怀上开始。”
“我当时多希望,他是个女孩子。”
……
新年临近,萧景睿、言豫津和谢弼三个人终于从虎丘温泉返回了京城。才回来一天,他们就吃惊地发现,自己明明才离开了一个多月,京城的qíng势居然已经快速变化,变得比走时还要热闹,还要风起云涌了。
太子与誉王之争,其实近年来因为双方实力相当,本已陷入了僵局,大面上一直很安静,双方都没什么大的举动。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积而后发,只需要小小的触动,就立即进入了暗cháo汹涌的攻防战。越妃被降、楼之敬倒台、庆国公抄家、何文新被判斩……这一波接着一波,让人有些应接不暇。如今越妃刚刚复位,就有数名御史连参,指出礼部在主持祭礼时仪程不妥,誉王趁势请出十数名德高望重的当代大儒,发起了一场朝堂辩论,论题直指越妃数年来得到的超常待遇,以及太子在面前的礼道缺失。
别的暂且不论,单说誉王请出的这十几个老先生,那确实都是极有份量的,可以看得出数年来他礼敬文士的功夫确实没有白费,积累了不少人脉。其中有一位多年居于京西灵隐寺的周玄清老先生,那才真是重中之重,平素无论皇室公卿,见他一面都难,这次竟然也移动大驾,亲自进了金陵城,着实让人对誉王的潜力刮目相看。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位周老先生进京之后,却并没有住进誉王特意为这些大儒们安排的留鹤园,反而住进了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