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尽管万般小心,没过多久阿澈还是尝到了一丝腥味。他退开些许,见谢孤鸾那张薄唇上沾着点血,眼睛也红红的,他喘息着,像是差点背过气去。
第三次了,谢孤鸾恍惚地想道,没有哪次阿澈不让他付出点血的代价。
“我下次注意点,再香一个。”阿澈一面说着,一面又想凑上去吻他。谢孤鸾急忙抬手往嘴前一挡,阿澈一个不注意便吻到了他的手心上,神qíng懊恼。
谢孤鸾才不管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道:“这是别人的家!”
“又没人看见。”阿澈笑开了,眼睛都弯成了一轮新月。
他一点也闲不住,兴高采烈地领着谢孤鸾便往宋锦瑜的内院走去,在一间写着漏月轩的jīng致小屋前停下,道:“我住在这里。”
屋子并不宽敞,房正中有一张花梨书案,墙边放有架几案,案上置着厚厚的几叠书,软榻在屏风后面,靠着雕花窗柩,溶溶的月光透过窗户淌进屋来,如流水一般,难怪这里被叫做漏月轩。
阿澈拉住谢孤鸾,与他一同坐在榻上。
“刚见到你时,我还以为你死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阿澈摩挲着谢孤鸾的手背,“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每天都去城外,怕等到你,又怕等不到你……”
“如果不是我忘了拿灵介,你也不会……”谢孤鸾低头道,“对不起。”
阿澈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他:“嗯,那我原谅你了。”
谢孤鸾继续道:“还有燕离……”
阿澈这次没搭话,他自在地往榻里一躺,对谢孤鸾眨了眨眼睛,暗示他说下去。
“我不是他。”谢孤鸾道。
“我知道。”
只这三字,足矣。
“所以,你来这儿做什么,就想说这些?”阿澈不笑了,他坐起身来,突然捏住谢孤鸾的下巴,皱着眉头端详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要死了随便怎样都没关系?还有多久?五个月,还是四个月?”
谢孤鸾心头一跳,一把捉住阿澈的手:“你怎么知道的?”
阿澈嗤道:“你以为你和夏临渊说悄悄话我会听不见?也太小瞧我了罢!这么大的事瞒着我,我不开心!”他早已知晓谢孤鸾将死之事,却隐忍未说,原是在暗自赌气。
“有我在,你死不了。只是我没想到先被人给暗算了,”阿澈怪笑起来,“你可知是何人想取你我xing命?”
这便是谢孤鸾来此的另一个原因,他点头道:“枭翎。他们为何要灭口,我走后你遇到了什么?”
“枭翎也是听命行事,”阿澈道,“那幕后之人你猜也猜不到。”
“是谁?”
阿澈哼了一声:“去巴陵前咱们才见过的那位。”
时岚安?谢孤鸾心中一惊。这位阿澈的旧友明明看起来为方正贤良,行事也并无破绽,这怎么可能?
“不相信?我也是,”阿澈讽刺一笑,“但他亲手斩了我的灵介,由不得我不信。他的人太多,我杀不掉他。到酆都以后我怕他对你不利,想回去救你,奈何找不到新的灵介。”
“他没有露面,是唐望舒来杀我的。”谢孤鸾沉吟道,“他一直说自己在追查枭翎,原来他就是枭翎的人……想不到竟是这般道貌岸然。”
“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费尽心思想除掉我。”阿澈低下头,淡淡道。
时岚安在骗他们,究其原因,一定与二十多年前阿澈的死有关系。
谢孤鸾蓦地想起第一次遇见时岚安时,他曾将阿澈的灵介示与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时岚安见到了那块竹片,这或许给了他可乘之机,他才能如此轻易地在巴陵寻到阿澈,一举破坏掉他的灵介。
说到底,还是谢孤鸾害了阿澈。
但谢孤鸾也庆幸自己当时的犹豫,没有把叶熹有枭翎玉佩之事告诉时岚安,不然恐怕不止阿澈,连叶熹也会命丧huáng泉。
而随着他们发现的越来越多,时岚安大概也越发不安起来。在洛道的一面,阿澈和燕离的尸骨终见天日,以至时岚安按捺不住了,率先对阿澈动了手,却没想到谢孤鸾能死里逃生。
他想掩盖的秘密是什么?真相之下竟又是一层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