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媒婆说对方是从三品官,比着贾政的从五品官是好多了,比王子腾却差了些,和宝玉这国舅爷的身份比,更是差了不只一点半点。
一看薛姨妈介意的神色,媒婆便知道她担忧什么,急忙解释道:“哎哟,这位江公子年纪虽大了几岁,可不是因为有什么毛病,而是这些年忙着做官耽搁了!”想了想,又卯足了劲头道:“说起来,他现在做着大官,是为皇上办事的人,前途好着呢!年纪大些也知道疼人,公婆都在乡下,嫁过去就是姑娘当家作主,再舒服不过了!”
薛姨妈撇撇嘴,不以为然。
若说做大官是不错,可也比不过皇亲国戚啊?公婆不在跟前这点倒是好,可那家业,能比得过荣国府的家业么?王夫人是亲姨妈,女儿嫁给宝玉,将来当的是荣国府的家,那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可以比的!
媒婆说了半天,口水都说gān了,却见薛姨妈一脸无所谓,顿时预感不妙。
只见薛姨妈扯扯嘴角,露出了个假笑来道:“听着还行的人,不过我薛家祖上是紫薇舍人,现又是皇商,到底女儿的婚姻大事,不能随意应这小门小户。我还得仔细想想考虑,等过几日你再上门罢。”
还好还好没有直接拒绝!
媒婆听了顿时松一口气,面上笑着告辞,心中却是暗骂:不知道多少姑娘等着嫁给这等青年才俊呢!偏偏你家要拿捏惺惺作态,从三品的官还看不起,莫不是要嫁皇帝老子么!
边骂着边出了角门,忽又转身瞧了瞧荣国府的白墙,蓦然笑了。
“哎哟,这有了正经的国舅爷,是看不上这官位。”嘟囔着,媒婆走远了。
周琅从林黛玉那回来,听说薛姨妈没应下婚事,顿时便僵了脸。这应该是鼬请了媒婆来提亲,薛姨妈却甩了脸色。
“妈,这婚事挺好的,您怎么不应下?”
薛姨妈一边将炖好的燕窝给周琅,一边念叨叨道:“又没见过人,你就知道他好了?从三品的官,听着不错,可还没你舅舅家官位高,也没爵位,哪比得上……”
话还未说完,周琅便急忙打断:“妈,舅舅家是舅舅家,做什么拿来比?再说了,舅舅爵位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别人如何比?我听着这江公子不错,下回来你就应下吧!”
“怎么就不能比了?你舅舅家不能比,那宝玉……”
“妈!快别瞎说了!”周琅皱眉,一勺子燕窝便塞进了薛姨妈嘴里,“叫别人听见,怎么说我呢!”
这么大声议论闺女婚事确实不好,若是被王夫人听见,或是传了出去,名声也不好。
薛姨妈恹恹住了嘴,吃起了燕窝。
周琅也埋头不语,只眉头皱得越加深了。
薛姨妈一直想着把她嫁给贾宝玉,没想到执念已经这么深了。得想着办法,死活叫薛姨妈应下婚事才行,不然落了鼬的面子不说,连和贾府贾宝玉几人的关系也要尴尬了。
若是林黛玉因此有了心结,她还怎么和林黛玉做闺蜜,怎么劝她远离贾宝玉呢!
薛姨妈一边吃着燕窝,一边心中却在想,好端端的,闺女怎么说起外面男人的好话来了?莫不是在外面见过?
想着女儿这段时间三天两头往外面跑,被别人看见不是不可能。若是那姓江的小子,在外面瞧见了宝钗,又叫人上门提亲,那……也是个làngdàng子!好好的,偷瞧别人家姑娘怎么回事!
哀怨的眼神又瞄瞄周琅,薛姨妈接着在心里叹气。也是闺女不好,三天两头往外跑。这么一想,便又想起了在军中受苦的薛蟠。若是薛蟠在家,闺女又何苦在外奔波,被làngdàng子瞧见了呢!
越想越是苦,眼泪便掉了下来,哽咽道:“也不知你哥哥在军中怎样了。”
周琅正凝神想事qíng,乍一听薛姨妈又提起薛蟠,心中一惊,忙安慰道“妈不用担心,哥哥前几日不是还写信来报平安了么!”
没错,薛蟠是写信家来报平安了。可那信,周琅一看便知道是别人bī着他写的。只寥寥两行字,说自己一切都好,叫薛姨妈不要担忧。
若真是薛蟠自己要写的信,恐怕得写上好几张,一边痛骂军中生活苦不堪言,一边痛哭流涕地求薛姨妈疏通关系,让他回京城吧!
薛姨妈被安慰了一阵,渐好了,便说自己要去找王夫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