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正yù劝说,那蓝衫人看着走得不快,两三步间却已到了临窗那桌前,正yù在那白衣人身侧坐下,却听铿锵一声,原本随意搁在白衣人手边的长剑已被拿起,重重搁在木桌边沿。
“滚别处去!”那白衣人此时已然停著,微微侧过头来,饶是有笠帽照面隔着,也仍能感受到那一眼如刀锋般凌厉冰冷的眼神。
掌柜的心下一寒,小心翼翼地劝道:“客官,客官您看,小店空桌多得是,您若喜欢这窗口,这边儿还有位呐,您看这……这……”
“店家,无妨的。”蓝衫客是个好脾气的,见掌柜战战兢兢,便轻笑着安抚了一句,再对那明显不甚欢迎他落座的白衣人轻声道:“你看,这一桌四个面儿,你占了一边便已然够了,我坐你身旁,碍不着你甚么的。”
言下之意,仍是执意要挤这一桌儿。
“……”白衣人似是气急,噎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握着剑鞘的手倏地收紧了,手腕一震,长剑便自鞘中弹出寸许,露出澄若秋水、流光溢彩的剑刃来。“滚!”
掌柜的已然吓得冷汗津津,奈何江湖人的事儿,哪里是他敢cha手的,更何况这会儿都要刀剑相向了,若贸然凑上去,这条命还要是不要了?
“罢了,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勉qiáng。”蓝衫人似是十分无奈,面对这等威bī,只好妥协,换了个方向行去。
掌柜原以为他要知难而退换个桌了,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便眼睁睁瞧着那人只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便是一转,径直坐在那白衣人对面,仍是同一张桌子。
待坐稳了,那蓝衫人才微笑道:“你若喜欢把剑搁那儿,便搁着罢。我坐这边便好。”
“……”
“……”
谁也不曾料到这人竟这般不知好歹,白衣人更是被气得狠了,连手都抖了,漆红的木筷禁不住他一下紧握,咔嚓一声便断成了两截儿。
“怎这般不小心,可有伤着?我瞧瞧。”蓝衫客似是全不知他怒从何来,竟还要凑去拉他手查看。
白衣人二话不说挥开他手掌,丢下手中木筷,自筷笼中重拿了一双,便再不理会眼前这人,自顾自地吃起来,只速度快了许多。似是片刻也不想多见那人一眼、多与他相处一刻的模样。
掌柜的此时已然瞧明白了。这两位该当是熟识的,只不知是何缘故,此时闹得不甚愉快。偏偏还就闹到了他这店里,除了自认倒霉,也实在没法子了。好在这两人好似并不打算在此地动手,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蓝衫客得了冷遇,却也不在意,反倒招呼起店家来,“店家,我瞧您这儿的菜色甚是可口啊。”
掌柜的擦擦冷汗,小心绕过那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白衣人,诺诺应是:“可……可不是,客官,小店虽偏僻,但这菜还是……还是很不错的,您要来点什么?本店的剁椒鱼头、麻辣锅儿都是绝活,您看……”
蓝衫人却道:“旁的便罢了,我瞧这几味菜色甚好,劳烦您照面前这些给我也备一份同样的罢。哦对了,多搁辣子。”
“……”
“……”
此言一出,掌柜的额头冷汗是再也藏不住了。
那白衣人更是气息一乱,怒意隔着好几丈远都能清晰看出。他却仍是不说什么,只下箸的频率明显更快了些,似是想早早吃完了。至于吃完后是掀桌就打还是掉头就走,尚有待商榷。
掌柜哪敢留在原地,匆匆应了一声便连滚带爬地去了厨房,片刻后便上齐了菜色,随后再不敢留在大堂之内,尽是连那锁着钱财的柜台都顾不上了。
相比起白衣人的匆忙,那蓝衫客却是不急不缓的,将桌上菜色逐一尝过,再挨个儿点评了几句,最后总结道:“滋味果真地道,麻辣鲜香兼而有之,豆腐软嫩慡滑,jīròu鲜嫩有嚼劲,卤味酱汁入味三分,减一分太淡,增一分则太咸,如此恰到好处才能得此人间美味。”
他自顾自品得津津有味,白衣人却是眼皮都不抬,自顾自地吃用,连半分注意力都不曾给过对面。
“此处虽是陋店,却有国手啊。怪不得你进得如此香甜,我是几日都不曾见你如此开胃了。”那人自说自话还不够,还非得死皮赖脸地要个回应,这会儿正把话题往对面人身上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