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这位把她打捞起来的好人,癸虚留依其所言沿着河川慢慢走着。逐渐反应过来的她不免开始忧心,听那位艄公的话,她现在似乎已经魂魄离体成了孤魂野鬼了欸……
不知道茨木抱着她的「尸体」会不会发疯。
想到这里,她脚步一顿。
比起发疯这种猜测,茨木更有可能连挖个坑把她埋了都没空,直接带着水灵鲤就奔过去找他挚友邀功了啊喂!
这样的联想一发入魂,癸虚留被自己的无理由联想气得整个人都jīng神了,顿时加快了脚步最好下一秒就能冲到阎魔殿找出回去的方法。
哼,哪怕我成了鬼也不会放过你茨木童子哒!
癸虚留气呼呼地穿梭在大片的彼岸花海中,一不留神还踩倒了好几株花苗。
然后,她就听到了这些花此起彼伏的心声——
【好疼!】
【真没规矩!】
【大人怎么还不来教训教训这家伙!】
癸虚留心虚虚地停下来,退回到方才无辜被踩的花苗前,以光明之力将它们恢复原貌,虽然这么做令她有些疲累。
在柔和的金huáng色暖光映照下,这几株花苗舒展开了身躯,仿佛能感受到它们舒畅的心qíng。
那些不满与厌恶的心声也逐渐变成了好奇的窃窃私语,花朵们不断地提到那位神秘的大人,但它们说的话却不怎么让人愉快。
【她的味道真好闻。】
【为何不把她留下来呢?】
【大人一定会让她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癸虚留皱眉,现在的她只有魂体,且力量在水麒麟一役中耗费将尽并不适合战斗。冥界的妖怪大多凶残,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快找到阎魔商讨回阳界的方法为妙。
冥界的风与阳间不同,总是带着一股微凉的yīn湿气息。
血红的彼岸花们在风中轻轻摇曳,癸虚留站起身继续沿着河岸走,却听到一阵人穿梭于花丛的悉索声。
但这并不是从她身上发出的。
她停了两秒,猛地回身,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离她不远的花海中,他看起来非常平凡,却拥有刚毅的面庞。
癸虚留松了口气,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是个人类。
「请问,你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她踌躇了下,还是决定问问他是不是需要帮助。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他仍旧站在那里。
得不到回应的癸虚留感觉自己有点多管闲事,决定还是自己走别管那人了,但是她走了没两步又发现,那个男人跟了上来,当她停下脚步时,他也跟着停下。
癸虚留抿紧嘴角,她发现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一个人类就这么大喇喇地出现在冥界,这本来就是最反常的事。
她掐诀备战,然后,坚定地朝那个男人迈步走去。
「你到底为什么跟着……」
语声戛然而止,癸虚留错愕地发现自己伸向男人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什么也没有碰到。
一阵女子的轻笑传来,彼岸花海摇曳起伏,仿佛在应和这阵悦耳的笑声。
癸虚留向声源望去,那里有一个身穿华美和服的女子站在花海中,黑发如瀑,身姿绰约。
她手举一盏艳红的烛台,向这里走来的姿态如同最美的花中jīng怪,艳丽又冷漠,轻蔑又戏谑。
她说:「你能看见这个人类,可惜却听不见他的回应。」
绘有不明纹路的红白符咒在她手边环绕成圈,女子的眼里仿佛有红色的火焰跳动,但仔细一看又觉得那似是燃烧着的花瓣。
「你是…彼岸花?」
癸虚留聚集灵力透过真实之眼认出了女子的身份,对方是诞生于彼岸花海的妖怪,也正是那些花株之前说的「大人」。
她问姿容艳丽的花妖:「这个人类是怎么回事?」
彼岸花低声道:「这可是个说来话长的故事了……」
她的眼神迷离,最终落定在癸虚留身上展开微笑,「你要不要留下听听这个故事?变成我的花泥,我们就可以说很久很久了。」
话音刚落,癸虚留就感觉原本脚底平实的土地变得松软泥泞,鼻尖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从土中翻涌而出,她感到生命力量正在快速地被脚下的泥土吸取,一时间有些气力不支地跪倒在了地上。
身边的火红花束妖娆地起舞,她瞬间恍惚地以为自己身处一片火海之中。
「嗯……十分香甜的光明气息,真是令人动容,」彼岸花略带迷醉地嗅了嗅从花泥中传来的丝缕芬芳,道,「这在冥界的确少见,难怪我的花儿都那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