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师叔来啦?你随便坐啊,我这里正忙着。”林巧巧笑眯眯地招呼他,手里却在动作很快地准备着食材。叶锦城随随便便往一边的粮食口袋上一靠,就刚才跟何予德说的问题抱怨了两句。
林巧巧一面安慰他不要担心,一面动作利落地切菜。叶锦城看着看着也不由得笑道:“你明明是万花谷弟子,我认得的万花谷弟子不算多,可是不是习医弄药,就是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无一不jīng,怎么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你师父是谁?”
“叶师叔,你问我师父啊?我师父可嫌弃我了,说我笨,一辈子也学不会什么救济苍生的医术,”林巧巧喜滋滋地卖弄着刀工,尽管说着被嫌弃,神色里却一点点都看不出被嫌弃的失落感,“我呢,其实一点都不想学什么jīng深医术,阿瑶也说我人笨,学什么都不会。但是呢,说到做饭,哼,我还没遇到过比我厉害的呢。”
她得意洋洋的姿态把叶锦城逗得大声笑了:“那你师父怎么收你为徒的?”
“嗨,我不是师父自己收的,是我师叔祖在少林寺门口捡来的,他当初捡了我,却不愿意收我当徒弟,就扔给我师父啦!师叔祖是个医仙一样的人物,就是xing子怪了些,大半辈子过去了,没成亲也没徒弟,偶尔检查我们一次功课,哪有人不害怕的?”林巧巧抬起头,津津乐道的模样,“不过呢,虽然他脾气怪一点,我还是感激他,要是没有他把我捡回去,我大概早就饿死了。”
叶锦城不笑了。他从小虽然家庭破碎,却一直身处富贵,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此时听见林巧巧这么说,不由得有点心疼。
“少林寺?”
“是啊,我娘……”林巧巧似乎有点伤心,但很快又笑了,“我娘什么也不懂,小时候家里穷得活不下去,听说寺庙里有口饭吃,就非要把我送到少林寺,”她大声笑了,“少林寺的大师们当然不会收下我了,但是跟我娘横竖说不通道理,恰巧师叔祖路过,就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回万花谷,我问他‘万花谷里有ròu吃么’?师叔祖说有,我就跟他走了。这件事到现在说起来,师叔祖都嫌弃我。”
叶锦城听着心酸,却还是撑不住笑了,笑了两声,却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渐渐从心底里浮上来,他迟疑着开口道:“你那位师叔祖……尊姓大名?”
“白竹。”林巧巧切着菜头也不抬,“白菜的白,竹笋的竹。”
(一零七)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可商会所开的酒楼中照旧响动喧天,仿佛在这里往来的人都不担心宵禁似的。叶锦城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旁,身边是陆嘉言,似乎是他脸上满不在乎的神qíng感染到孩子,陆嘉言也显得很是放松,自顾自地用手去抓桌上的点心来吃。
“慢点,小心噎着。”叶锦城一手支着脸,一手摸摸他的脑袋。虽然他上次同陆明烛保证过,尽量不让陆嘉言涉险,但是事与愿违,洪英三番五次问起,由不得叶锦城做主的qíng况接踵而至。叶锦城实在无法,在与何予德反复商量之后,又去征求陆明烛的同意。陆明烛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再反对——更何况,反对也并没有什么用。叶锦城带着陆嘉言和洪英吃过几顿饭,陆嘉言确实聪明伶俐,又也许陆明烛回去曾经特意重新教导过,应对得滴水不漏,反倒让叶锦城生出诧异之感。
前几日洪英找叶锦城有事,说的却是关于应付红衣教的事qíng。洛阳城里的红衣教弟子越发地多了,叶锦城只听洪英一说,立时就明白,红衣教为了发展势力,谋求商会帮助,其实说白了,不过就是借着商会的财力传教,再说不好听一些,来商会要钱,纯属是打秋风的。láng牙军与红衣教合作许久,这点介绍的方便,自然是要给的。可是洪英偏偏又吩咐叶锦城带上孩子,叶锦城先来不解其意,想要拒绝,可转念一想,随即恍然大悟。洪英明摆着的意思,是让他别太认真,带着孩子,就更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副模样是做给红衣教看的,显着合作,却并不太重视。叶锦城知道,这不过就是因为láng牙军虽然表面与红衣教处处jiāo好,其实早就为了利益暗生龃龉。
“唉,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你师父在家里都教你些什么啊?”叶锦城一手摸着陆嘉言的脑袋,一面叹息似的感慨。陆嘉言塞了满嘴吃的,本来正要答话,却神qíng一变,又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