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艰难地点着头,“……一个人。”
(一七零)
外头凄切的寒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陆明烛伏在枕上听着那淅淅沥沥的声音,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渐渐睡着了。肩背在被褥外面冻得发凉,他却仍然沉寂在迷迷糊糊的梦境中难以醒来,还好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给他将被褥拉上去。温暖舒适的感觉重新环绕着他,那给他拉起被褥的手却不离去,滑到下面轻轻抚摸他凸起的肩胛骨。这人的指尖有一点凉,手心却是热的。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太熟悉了,以至于不用睁开眼睛,他也能准确无误地摸到对方的肩头。他顺从地被翻过身来,上方俯视着他的是叶锦城微笑的脸,陆明烛看见他束起的长长的头发垂在脸颊旁边,发出乌油油的光。随即是叶锦城俯下身来亲吻他,他如堕云雾,却自有另一种莫名又熟悉的悸动让他顺从地分开双腿。这是他们习惯的姿势,他的双颊却仍旧热了起来。叶锦城用手抚弄着他,把自己挤进他两腿中间,再慢慢地送进去,那一股熟悉而且叫人安心的充实感让他呻吟起来,叶锦城倒很安静,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只是用力地将他顶弄得前后摇晃,腰上不到片刻就传来酸软的感觉,可苏麻的快意源源不绝,陆明烛qíng不自禁地又将双腿分得更开,喘息着伸手去摸索两人结合的地方,指尖触碰到只觉得一片湿泞,更叫人脸红心跳,qíng动难抑。在这样的qíng状下,叶锦城却依旧沉默,只是脸上qíngyù的红晕底下一直都浮着温柔安静的微笑。一阵悸动驱得陆明烛挺起腰来,叶锦城俯身含住他的rǔ尖,湿润又模糊的吮吸声,一下子刺激得他反弓着的腰开始簌簌颤抖,随着那一下下用力的抽送,挺翘着的前头淅淅沥沥地流淌出清液,连带着紧紧咬着叶锦城的地方也一松一紧地收缩起来,陆明烛双手紧紧箍着他,叶锦城也就顺从地低下头来同他接吻,他似乎听见叶锦城在低声地呢喃着一些什么话,却难以分辨清楚,满足与疲倦的感觉很快就占据了全身,陆明烛的手滑落下来,叶锦城的手随即叠上去,十根手指jiāo错着紧紧握住,这曾经是他们重复了很多次的动作,今天也没有例外。
他还想再握得紧些,就这样鼻息相闻地躺在一处,在一室旖旎暧昧的气氛中,紧紧地贴在一起听寒雨敲打窗棂。可手中的那只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寒凉下去,五根手指,像是死去的人一样冰冷。陆明烛再想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周围哪有什么锦衾罗帐,只有囹圄深黑,叶锦城就俯卧在他面前近在咫尺的地方,支出的一只手被他握在手里,蜷缩着像是僵死的雏鸟。他惊慌失措起来,正想要去伸手摇晃叶锦城,眼前的场景却又像是云雾一样消散了,随即更加模糊的一层薄雾笼罩下来,他看见叶锦城缓慢地对他摇头,枯白的发和憔悴的眼,张开结满了血痂的嘴角艰难地对他说话。
你走……我会拖累你……
陆明烛惊出一身冷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于是竭力挣动起来,身子却像是被沉重的大石死死压住,怎样也动弹不得,任凭怎样挣扎皆是徒劳。他依稀能看清自己此时身处的房间,连窗前帐幔的模样都纤毫毕现,可人却纹丝不动,随即他好像看见榻边坐着的人——是叶锦城,他正在看着自己,却也不说话。陆明烛张了张嘴,他很想叫叶锦城把自己摇醒,连喊了几声叶锦城却是不动,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他越发着急,却见叶锦城轻轻摇着头,似乎又叹了口气,随即起身离去了。
陆明烛急着想要拉住他,身子却向下一沉——他发现自己终于大汗淋漓地醒了过来。房间里并没有人,只有一碗汤药放在榻边小几上,已经冷了,想是陆明灯送进来,看见自己还睡着便没有叫醒。陆明烛急促地喘息着,伸手往两腿之间一摸,只觉得一片粘湿冰凉。他用另一只手撑住额头,垮着双肩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一会儿,这才勉qiáng挪下榻来,胡乱收拾了一番。每走一步全身的骨头都像是在互相错位一般剧痛不止,这种感觉他在很多年前曾经体会过——在大光明寺之变那晚,他被凌尘救下养伤,刚能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qíng状。只不过他当年落魄多少有一部分拜叶锦城所赐,今番能够活命竟然仍旧同叶锦城有关。方才的梦像是个冷漠的谶言,冷冷地冲他嘻开嘲笑的大口。
陆明烛只觉得心里砰砰乱跳,一时竟然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此时心里的感觉,同当年大光明寺之后竟然有些相似,却又有哪里奇异地不一样,可是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似乎有一股极其激越的qíng绪被硬生生地压抑下去,只在表面平静的心田下头澎湃,伺机想要找到突破口蜂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