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捂着眼睛,终于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就呆在这里。”是陆明烛的声音突然这么冷冷地响了起来,“叶锦城,你还想到哪儿去?”
叶锦城一下子抬起头来,还未及开口说什么,一双手落在他肩膀上,随即一个凉沁沁却柔软的亲吻落到他嘴上来。他其实也还没太明白,可双手却早已不由自主地反拥回去。两人的脸颊贴在一处,中间湿漉漉的一片也不知道是谁潸然而下的泪水。因亲吻和哭泣而喘不上气来的声音,本来应该着实有点可笑,可是在这种时候,谁还能分出心神来为这个尴尬,便是有九霄天听,人山人海,也与他们无gān。叶锦城发冠歪斜,衣襟凌乱,只觉得一把头发被陆明烛攥在手中揪得生疼,只是在这种时候,连这样的疼痛都叫人觉得甜蜜又悸动,两人正难分难舍地纠缠成一堆,陆明烛却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停了下来,喘息着低声道:“……等……等等,外头好像有人——”
他话里夹着的这种qíng动难抑的颤音简直听得叶锦城身上起了一层粟,不由得拽住他压低声音道:“就算有人又怎样——你管他是谁?你看着我——”
他说着qiáng硬地将陆明烛的脸扳过来。只是这样一对视,陆明烛心里一阵悸动,也再管不了那外头到底有没有人在鬼鬼祟祟地偷听了,只能遵从着这样的心悸,反手按住叶锦城脸颊,半阖着眼睛亲吻上去。下唇被轻轻咬住了,温存地含住吮吸。这种再也熟悉不过的方式叫他全身都簌簌颤抖起来,随即只觉得舌尖探进来轻扫一圈,叩开牙关,苏痒地抵在上颚轻轻舔舐。叶锦城的手从鬓角摸上去伸进头发深处,每一个触点都激得他想要大声呻吟。
“别听了,阿巧,你真是……龌龊不龌龊啊!快点儿走了!”韦佩瑶平日里总是能叉着腰大声训斥林巧巧,可在这种关键时刻,却一点威风都没有了,只能满头大汗地试图拉走她,“这有什么好听的……你自己叫得可比他们好听多了,你——”
林巧巧头也没回伸出手在她脑门上狠劲拍了一下。韦佩瑶痛得噤了声,正打算不管不顾地下死力气将人拉走,突然见林巧巧脸上变了个颜色,慌慌张张地跳了起来。
“哎呀……哎呀!他们要gān什么呀!那一个有伤还没好呢,现在不能——”
她像是脱手而滑的泥鳅,韦佩瑶拉也拉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下子蹿出老远,转过墙角扑到门板上砰砰敲门。
“前辈,开门啊!我给你拿药来了!”
韦佩瑶想起她空空的两手,立时双手抱头,尴尬万分地往厨房那边飞奔而去。林巧巧在那里犹自敲了一阵子,门才开了,叶锦城衣冠楚楚地站在那儿,见了她笑道:“是你。拿药来了?给我吧,我端给他。”
“呃……这个,我……”她这才发现自己手上什么也没有,正恨凭空寻不出借口,韦佩瑶突然从旁边一声不吭地冒出来,将手上放着药的托盘往林巧巧手中一塞,转身就走了。
“啊,这个,在这儿呢,叶师叔,你把药放那儿——何先生先前找你,有话要对你说呢,你跟我来啊!”林巧巧说着又拔高了声音往里头喊了一嗓子,“陆掌使,你的伤还没好呢,药要记得喝gān净——多休息,少动啊!”
叶锦城把药端进去,不多时灰头土脸地从里面出来了。他反手合上门,一言不发地跟着林巧巧去见何予德。虽然知道她说得有理,他自己也担心陆明烛的伤势,先前不过是多年来所求一朝成真,不免激动难以自持,可心里还是觉得懊丧万分,就像是怕自己去同何予德说几句话,回来陆明烛就会凭空消失似的惴惴不安。
这里究竟是隐元会的营地,人多眼杂。就算是到了夜里,以陆明烛的耳力还是能听见有人用轻功高来高去地从附近掠过。大约是隐元会往四面八方派出去的探子,有些多少是夜里才来接头的。他睡不着,只反复想着白天的事qíng,想得太过入神,也就渐渐听不见那些来来去去的声音了,甚至连有人摆弄开窗子摸到他chuáng榻边的时候,他才倏然发觉,立时就吓得一个翻身去摸枕头旁边的弯刀。
“嘘,是我,是我,把刀放下。”
他听出这是叶锦城的声音,这才心神一松,不由得怒道:“你这是gān什么?!从哪儿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