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叶锦城莫名其妙,只是抚摸着脸上的药贴。
“大概……没事了吧。”陆明烛一手扶着门,喃喃自语,又转头扫了叶锦城一眼,“你以后可事事自重,再有点什么,明灯能把你的头给拧下来……进来吧,我看看你的脸。”
(一八八)
自陆明烛终于卸下心防以来,叶锦城夙愿得偿,当天晚上就仿佛是熟门熟路地翻了窗,可今天晚上站在屋子里,却像是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摆了。陆明烛倒是很自然,简单收拾了一下将被褥铺好,招呼他过去坐。
“要不,我今晚还是出去睡吧……万一……”叶锦城局促不安,时不时抬手摸脸上的药贴,“万一要是……”
“别摸了!”陆明烛用力拍开他的手,“让我看看……万一什么?你还怕夜里明灯能提着刀来砍你?瞧瞧你那点儿出息。”
“……言儿可今天才来,我看那孩子想你想得紧,你不陪他?”
“他也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从我收他的那天起,也没一起带他睡过觉。”陆明烛的语气果断,“我什么时候都能陪他。你不老实呆在这里,要是明灯气xing上来,找你去会个夜局,你到时候可别哭!”
他一旦决定原谅,也不愿意忸怩作态,因此不想装模作样地撵叶锦城出去。叶锦城哑口无言,只好默默地坐在那里听他讲。陆明烛正数落到顺嘴,却听到外头几下敲门声,叶锦城一下子又紧张起来,陆明烛示意他别动,走过去拉开门。
努布罗站在外头,这天寒地冻的日子,他却像是不怕冷一般,还穿着那苗疆的单薄衣饰。见了陆明烛,立时笑道:“我来送药。”
陆明烛道了声谢,要把他让进去,努布罗却笑嘻嘻地摆着手,不肯进门,只是往里头那个方向一努嘴儿,低声道:“叶兄弟,是,在里面吧?”
陆明烛点点头,又觉得努布罗神qíng奇异,像是在掩饰什么,不由得奇怪起来。他先前只拜托过努布罗给叶锦城做些擦手的药霜,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正在莫名其妙,却见努布罗先是摸出两小盒药膏来,道:“这个是,林姑娘给的,脸上那口子不能沾水……这个是你那天,提过的,擦手的,药霜。这东西……热xing,擦的时候,会痛。”
陆明烛连声道谢,刚把东西接过来,努布罗却伸手又从身上摸出一包东西,道:“这个,也给……给你们!那擦手的药霜里,也有,这个。这一包,可以……吃,”他说着还做了个吃东西的手势,“叶兄弟……多吃点这个!好!”
陆明烛打开看了一下,只见是里头是一粒粒黑黢黢的长圆形东西,倒像是炙gān又炒过的什么虫子,看着十分可疑,不由得迟疑道:“这是……什么?”
“九香……虫。我跟你说!这东西,可……难得!”努布罗眉飞色舞,好像异常兴奋,又因为这兴奋,话说得越发不利索了,“这天寒地冻……的,这太原城,里,什么都没有,找点东西可……可不容易!这个……能治滞气……温……温中……兴阳。”
“……什么温中……什么……”陆明烛不懂医道,努布罗又说得坑坑巴巴,一时没有听懂,反问了一句却好像渐渐又明白过来了,脸上也一阵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呃……这个……”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努布罗一面说一面频频摇头,摇了头又点头,“你叫他……吃!这个!陆掌使……你,你也,可以吃。叶兄弟……我上次看过就知道,他,以前亏空了,”他说着伸手又往里头指了一下,“叫他,多吃点!陆掌使,以后你……你也……多,体恤他,悠着一点儿。”
“……呃,等等,我——”陆明烛骤然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尴尬万分,一时却又无法解释,正在结结巴巴,努布罗却已经摆摆手,一溜烟地跑得不见影子了。陆明烛茫然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直到寒风把滚热的脸颊chuī得凉了,才反手合上门,想了一会儿,却又觉出好笑来,背靠着门板忍了好一时,才走进里间去。叶锦城还坐在那里,他先前是怕来的是不相熟的人,造成陆明烛尴尬,才缩在里头没敢出去,此时见陆明烛进来,不由得警觉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