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师叔,早啊!”
叶锦城却像是全然想不起之前的事了,只带着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跟他二人打了个招呼,转过院角出去了。商南星最近见他几次,他无不是咬牙切齿的模样,此时突然这般,不由得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对林巧巧道:“……奇啦!他昨天挨了一顿打,外头都传得疯了,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可倒好,笑得这么开心……是打坏了头不成?”
“商道长!又胡说!我看你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林巧巧直摆手,“人还没走远呢,你不怕被听见啊!再说了,我瞧着叶师叔挺好……嗯,不管怎样都那么好看……嗯,陆掌使也好看……哎呀!哎呀!阿瑶!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吓死我了!”
韦佩瑶肩上落满了雪花,好像是刚从外头回来,此时板着脸,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了她先前那最后几句话,林巧巧满头热汗,qiáng撑着嘻嘻地笑了起来。韦佩瑶一只手伸到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往林巧巧手上一塞,又转身牵着马儿出去了。商南星在一旁笑弯了腰,用无声的口型给她比了“现世报”三个字。林巧巧神色尴尬,打开纸包来看,里头是六七个ròu包子,她一眼就认出来,是隔着好几条街的那家点心铺子做的,大约因为被韦佩瑶贴身塞在怀里的缘故,还是滚热的。
“好了!好了!笑够了没有,再笑不分给你吃了!”
两人坐在台阶上头啃包子。商南星道:“说起来,老叶也是去杏花村那里吧?我先前听何先生说了。”
“嗯,是啊,说是唐师叔他们之前就到那里去了,那边的信儿还是他们传回来的……”
“嗯,对,我也听说了……他俩老在一起……哎?对了!对了!你说他俩为什么老在一起?”
林巧巧闻言,一口吃的在嘴里多嚼了好几下才咽进去,转头看着商南星,用一种慢条斯理意味深长的语气道:“对啊,对啊,商道长,你说呢,他俩为什么老在一起啊?”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好久,只见商南星的脸上渐渐变得五光十色起来,半晌才转头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脸,用一种快要断气似的声音呻吟着道:“……好,知道了,不必再提……我今天又长见识了……”
陆明烛去叫了师弟师妹,一起去明教在太原的据点办jiāo接的事qíng。陆明灯把脸拉成一块铁板,弄得陆明烛心里也不笃定起来,只怕他想不通又要横生事端。可陆明灯一路过来只是一言不发,所有事qíng弄了足有一整日,都办完了之后回到隐元会营地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那院子前头墙檐下悬着两盏还未点起来的灯笼,有个人站在下头,肩上落满了雪花,正是叶锦城。他像是老远就看见了陆明烛,或者说根本就是特意等在那里望眼yù穿,隔着好一段就用力朝他们挥手。陆明烛却颇有点不安起来,只怕陆明灯一见叶锦城,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要动手。
可陆明灯和谷清霜却在后头站住了,开口唤他道:“……师兄。”
陆明烛回头看着他,陆明灯神qíng复杂,像是想说什么酝酿了很久的话,却又缄默了好一阵子才得开口:“……我想了一夜都没有睡。师兄,我还记得小时候,师父年纪大了,多是你照顾我们,你说起来只是我师兄,可实际如兄如父……我真的只是想到以前的事qíng,就实在忍不下去,昨天一时qíng急,你不要见怪。这些年来你是怎么过的,我们不是不知道……清霜为这件事,也不知道哭过多少次。师兄,我心里有气,以前你同他到杭州去的时候,我们总以为你找到相伴一生之人,心里多么高兴,可是后来……我不能不气。可是清霜说得对,这种事qíng,冷暖自知,我就算是你的兄弟,也不该再多说什么……这些年我也看得清楚,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你就是忘不了他,对吧?”
陆明烛闻言到底还是有点尴尬,只能沉默以对。那边叶锦城大约是以为他们师兄弟在说什么要紧的话儿,也不敢过来。陆明灯往那边沉沉地撩了一眼,低声道:“师兄,你放心,我不再打他了。只是如果他再敢怎样……我要他的命。”
陆明烛闻言又是感动又是有点好笑,沉默了一刻只道:“师弟,多谢了。”他说罢转头,却见叶锦城已经往这边走来,陆明灯冷笑一声,道:“你是还没被打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