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害怕。”她夜里醒来,见他还没睡,她便拥抱他,手臂柔软。
“怕什么?”他合上书低下头看她。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母亲死于难产,我也怕那天会出同样的……”
“不许胡说!”话音未落便被他厉声打断,捧起她的脸时发现她已是泪水涟涟。他伸手抹净她的眼泪,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她的那个“可能”说了一半,他就仿佛经历了这个“可能”的一半,这剧痛新鲜又前所未有。
四月二十五日,她在家中开着新闻熨烫忍足侑士的西装,chūn光正好里,听见了新闻中博卡拉8.1级地震的新闻。她当即惊的熨斗都落在了地上,周六,忍足侑士匆匆忙忙从房间里跑出来:“怎么了?”他问她,她不语,只是盯着电视看。忍足侑士顺着她的目光瞬时了然了一切,他矮下身捡起熨斗,拔掉电源。挡住她,把她揽进怀里,倾听着她的啜泣。自从她嫁给他后,她变的很脆弱。他温热的手抚摸着她的后背,她温柔的不再像之前十年他所认知的迹部北桢,也对,她现在明明就,已然是忍足北桢了。
猫咪被暂时送回了迹部宅,避免了万一有弓形虫对孕妇的影响。
六月的雨季里,迹部北桢在前台收银时遇见了不二周助。
“哇,肚子已经这么大了?”他对她笑,随手点了一份清咖。
“很烦啊,超级烦的。”
“毕竟是做母亲吗,一个崭新的身份。”
“不二君最近一切顺利吗?上次说东京见,一直到今天才有空见到。”
“还好吧,准备今年夏天再去一次尼泊尔,看看博卡拉的现状决定一下这个项目要不要继续进行下去。”
“唔……”她认真的点点头。“那今年夏天真是太可惜了,没有机会再去了。”
“毕竟现在,他们应该都叫你忍足老师了。”
“哈哈哈也是。”她把咖啡递给不二周助,说了一句:“慢用。”,不二对她点点头回了一句:“多谢。”
成年人之间没有那么多尴尬,如果硬要说有,只是不二周助单向的,淡淡的遗憾罢了。迹部北桢重新把目光投向正前方。谁也没有问及对方的qíng感问题,秋末的吻像一个罗曼蒂克的误会。有时忍足侑士会嫉妒的问她:“要是不二君一直坚持,你是不是现在就是不二太太了?”之类的问题,迹部北桢每次都回避不答。原来不光女xing喜爱设置既定的“如果”这个坑来让男xing做选择,男xing也一样。
周末带忍足侑士回家吃饭,这些年,她终于可以带着另一半与迹部夫妇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早年由于叛逆和qíng感上的不如意,每每他们夫妻同在时,迹部北桢会潦糙吃完先行告退。现在这变成了一段可以随意被提及的黑历史,死去的爱不配再敝帚自珍,谈到也不会再有伤痛。她咀嚼着饭粒想,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痊愈感。面对迹部景吾她终于不必躲躲藏藏,她心中欣喜,却又不那么欣喜;幸福,却又不那么幸福。
往日的小码衣服一件件的不再能穿了,她是真正需要孕妇装的人了。忍足侑士带她去商场,她兴趣不高,随便挑了几件糙糙了事。逛累了,穿着平底鞋坐在商场的负一楼喝西瓜汁,偶遇了过去的国中同学,多年未见,闲聊两句,女生惊讶曾经的迹部小姐如今竟然已嫁作人妇。她着实太低调,相对她的兄长,她的近况没有人有兴趣去了解,这对她来说,倒反而是一种解脱。
迹部北桢穿着薄底的糙编拖鞋,宽大的孕妇装,披头散发的被他牵着往前走。他问她:“你第一次见我时什么印象?”
“风流的大阪少年。”她脱口而出道
“就这个啊?”
“那还有什么?”
“至少也要在风流后加一个帅气或者网球很有天赋吧。”
“添一个谜吧。”
“拜托,谜一样的男人更加土气好吗?”
“忍足侑士你真的很烦。”她yù甩开他的手往回走,这种饭后散步本来就是不qíng不愿被他拖出来的项目,一句话不如她的意,她就可以立即反悔。
“好了好了,就算你说的对吧。”他拦住她的去路,掰过她的身子。他想自己这点神秘感在她身上大概是烟消云散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也褪色了,谜底解开了,他和她都是平凡人,谁也不比谁更高尚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