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色彩的费迪亚, 即将在一个yīn郁黯淡的雨夜死去。
雨丝如注,两人于渡口急流中jiāo战,枪与剑搅起滔天巨làng,库丘林落于下风。他曾叮嘱赶车手用言语激励,她于是抱着兵器立于灰白的山毛榉下, 搜肠刮肚着刻薄的台词,叫骂中库丘林的怒火越燃越炽,直到——
黑色的怪物出现了。
浑身遍布角质物, 骨刺狰狞,他粗大的尾巴拍打着河面,击出一人高的水花,打湿了绘梨香错愕的脸。
费迪亚就那么死去了。
胸部被穿透,唇色惨白,他的色彩消失了,变成了灰色的尸体,静静漂浮。敌方的赶车手早已尖叫着逃走,绘梨香却动弹不得。
血色瞳眸中流dàng着□□的yù念,怪物咧开嘴,向她走了过来——
绘梨香闭上眼睛,将讨厌的回忆从脑海中赶走。
她冷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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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握着缰绳的赶车手,臂腕上或多或少会有些肌ròu,但里格不一样,他瘦得惊人。库丘林的掌心甚至能够轻易包覆住少年的小腿,手底是仿佛未经过锻炼的柔软躯体,比那些从不碰杂务的贵族还要娇嫩几分。
——名为“难波绘梨香”的少女也是同样。
库丘林一手按着她的肩膀,桎梏她手腕的五指缓缓下移,少女校服的袖扣在外力下绷开,白色的布料顺着腕部褪下,滑落到臂弯处。
他忽然向后仰,偏头躲过刹那的一击,锋锐至极的刀刃擦过他的脸颊,鲜血流下。
“你摸够了没有?”
黑发少女冷冷淡淡地问道。
在她未被束缚的右手中,横卧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红色的血液从锋锐处滴落,同样的颜色也沾在少女淡粉的唇边。
英灵神色危险起来,但没等到他下一步动作,怀中就陡然一空。冰冷尖利的物体紧贴着他的颈动脉少女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我相信你就算变成这样,骨子里的愚忠也不会改变,怎么,马尔福小姐把你赶走了?”
少女的声音很低,近乎耳语,是包裹在丝绒下的冰冷警告,
“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库米,但你最好搞清楚,我可是很难杀的。”
“里格”很少会叫大英雄库米,他喜欢直呼全名。
讽刺地、矜傲地、冷漠地、嫌弃地,又是信赖地、真挚地、温柔地、亲密地,“库丘林”的发音在他的舌尖打转,又幽幽地吐出,无数种矛盾qíng绪融杂其中,比任何发音都要悦耳。
但“库米”不同。
这更像是程序化地表达友善,她不qíng不愿地将台词念得死板僵硬,如同最差劲的戏子。
少女在以两人间独有的方式,向他展露敌意。
库丘林笑了,他的喉管因笑声振动,似乎毫不在意随时可能收割他xing命的锋锐。
“你可真是差劲又迟钝的御主,里格。”
“……什么?”
“马尔福小姐已经退场了。”
“?!”
“我现在还站在这里,会因为什么,让你联想到什么画面了吗?——比如召唤亚瑟王的时候。”
黑色的怪物很少说这么多话。
他几次出现的时候,都一言不发。
战斗,战斗。除了战斗以外,这种姿态的库丘林没有任何存在价值。
他仅仅就是为了[胜利]而生的。
仅此而已。
然而心中残留着奇怪的qíng绪,催动着他对曾经的伙伴、现在的御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这一定是“那家伙”留下的无谓的东西,怪物漠然地想。
“还察觉不出来?你脑子里的[那东西]正肆无忌惮地指使我,命令我毁掉这世间所有。”
“这种姿态的我,你应该很熟悉。”
他不用回头,就可以嗅到少女身上的动摇,
“回答我,御主,你想毁掉全部吗?”
“你在说……?”
“回答我。”
怪物灵敏的听觉捕捉到一声短而急的吸气,他几乎可以想象少女此刻的神qíng。
想要相信又不敢确信,想要拒绝又无法逃避。
刀没有挪开,少女迟疑着开口:
“我不要这样,库丘林。”
她就像最初看到那个因为[梦境]陷入疯狂的Saber时一般,痛快地举起手,毫不迟疑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