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他一眼,水月诧道:“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听罢,千鹤眸底不由闪过一抹深色,复而凝向窗外:“我想这世间只有一个人会令他如此紧张……”
◇◇◇
泷之国地处偏僻,相比火之国称不上繁华,但物资俱全,风景宜人,哪怕是一处不起眼的小村庄里,亦是行人纷至。
医馆门前早排起了长龙,一年轻男子不时左顾右盼,模样颇为急躁:“我一早就过来了,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轮到我啊!”
旁侧,老妇人上下打量他一番,不禁疑惑:“小伙子,你身qiáng力壮中气十足,还看什么医生?”
眸光移向那绣有樱花的门帘上,男子双目微眯,一脸憧憬地道:“听说村子里来了位悬壶济世的神医,不仅慷慨好施,还是位百年难遇的大美人呢,我当然是为一睹芳容啦!”
一言既出,人群里顿时争论不休。
有的鄙弃他过甚其辞,也有的笃信附和,甚至还有人说亲眼所见是一位样貌惊为天人的男子,一时间,各种版本层见迭出。
而迷雾背后的真相,可谓是玄之又玄。
此时,医馆的垂幔挑开,一人稳步而进,黑发束起,一袭锦缎长襟愈发衬得他身形颀长挺拔。
“樱,你还怀着身孕,为何不多休息,无偿行医实在太辛苦了。”说着,男子径直走向内室,一张俊美的面庞,颇显担虑之色。
紫竹屏风后,一道轻柔的声音应道:“浅野,我明白。”
素白的纤手执起茶杯,轻抿一口,粉发少女抬首莞尔:“怀孕期间适当的运动对胎儿是好事,况且我的身体我很清楚,不用担心。”深呼吸一口气后,她唇边的笑意收了一收:“一个人的存在,很渺小,但再微细也有其不可或缺的价值,现在的我,很满足于此。”
自知拗不过她,浅野收回视线,虔敬道:“你有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你,只要你认为对,就去做吧。”
看向身旁负手而立的男子,樱似有无奈,却是垂眸一笑:“谢谢你,浅野。”
下一瞬,心脏仿佛被什么忽地揪紧,有酸涩,亦有苦楚,她不曾忘记在离开某人时,也说了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道谢。
其实,除了谢谢,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
她承认一直在qiáng作镇定,她想要挽留最后一点尊严,至少这一次,唯一的一次,她可以头也不回地这么离开,她没有哭,没有掉一滴眼泪。
搁下杯盏,樱下意识地抚向微微隆起的腹部,发怔。
这一切看在眼里,浅野眉头渐蹙:“其实鸣人的事你也知道了,既是一场误会,真的不打算和佐助和好吗?”
闻言,樱眸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异芒,随后,神色如常道:“他有他奉行的宗旨,我有我恪守的原则,你说,两个世界的人,如何能有jiāo集?”
“可是你的孩子……”
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粉发少女径自翻开了病历本:“浅野,帮我叫下一位病人。”
看着她,浅野唇微动了动,最终一语未发地退了出去。
须臾,隔着屏风似有一阵脚步声及近。
笔尖在纸上快速划过,樱淡挑碧眸,余光里,依稀可见一个颀长的轮廓,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请坐。”
樱埋头,一指桌前的位置。
那人坐了下来,也不吭声,直接将手放置于桌案的脉枕上。
“脉象流利盈实,不像有病。”伸手探脉,樱微微蹙眉,眸底掠过几分深思:“不知阁下哪里不适?”
对方头戴兜帽,半张脸都被掩藏于暗影之中,见他抿紧的薄唇似乎动了一下,这一瞬,两个人静对而坐,一阵无源之风起伏,凉意顿生,微妙的气氛却令她面颊胜似火灼一般发烫。
下一秒,一个明显上扬的语调悠悠地传至耳畔:“请问,心病当如何医治呢?”
樱悚然瞠目。
这个声音,很熟悉,熟悉到她根本不需要复辨,尽管心底有一千万个难以置信,但直觉告诉自己,这绝非幻听。
他扯下了兜帽。
抬头,正对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融进了星海皓月,却是深邃无尽。
樱惊怔地倒抽了一口气:“佐……”剩余的音节,被哆嗦的唇齿梗在了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