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一双墨瞳幽暗得深不见底,彷若审视猎物般锁住她凄然的脸庞,他立于原地,并无移动半分,却令她感到莫名的压迫感临近,连同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为什么是我?!”紧咬着苍白的唇,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只是需要一个替你掩饰病qíng的医生罢了,你可以找任何人,而不是我……”
“非你不可。”
居高临下的语气,容不得半分拒绝。
“我做不到!”
“我不喜欢失约之人。”
“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约定!是,我曾经喜欢过你,但不是把自己最重要的同伴都囚禁起来的你……”极力回避他咄咄bī人的视线,樱喃喃道:“你已经变了,变得无qíng又残忍……”
闻言,他似乎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缥缈得让人感受不到半分温度:“我残忍?我残忍可以直接杀了他们而不是屡次规劝签署止战协议,我残忍的话也可以同样杀了你,这样就得以永久保存这个秘密!”
从她的角度仰视而去,他墨发间的轮回眼似酝酿着可怕的风bào,单单是与之对视便会得噬人的压力倾轧而来。
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终结谷一战,曾经的那个少年已不复存在,执意关押所有反叛他的人,包括同伴挚友,她心有不甘却无力回天,他想要得到的一切,都已经达成了,权利,复仇,从黑暗的谷底站至了这个世界的巅峰,一人独揽生杀大权,可如今,却让她为了一纸保密协议而嫁给他,他不爱她,她知道,与其背负着一个痛苦的虚名,身如枯木,倒不如永堕轮回。
“那么你杀了我好了,只有死人不会泄露秘密……”
面对着他,樱失焦的双目却仿佛看到了极远的地方。
室内,陷入一片窒人的僵滞。
佐助顿足,转眸,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心。
蓦地,他身形虚晃了一下,耳旁听得一声清啸,是利刃划过剑鞘的破空声。
锵——
顷刻间,一张满覆寒霜的俊脸迫至眼前,咫尺之距,根本不容逃避。
心下突地一跳!
樱几乎是反shexing地踉跄后退。
却见一凛剑芒掠过眼梢,下一秒,胸前一片沁凉,反应过来,她低头看去,剑锋几乎是紧贴着皮肤划过,胸前的薄衫尽数裂开,她本能地蜷缩护住身体,对他如此逾矩的举动,一时之间,她完全怔住了,根本无法做出判断,只能呆愣地注视着他,而面前的少年却仍旧不为所动。
咔——
剑锋一转,归入鞘中。
探究的目光肆意游弋在她□□的肌肤上,一寸寸收紧,带着穿筋透骨的讽意,樱止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真的很想知道,寄宿在这具令无数女人魂颠梦倒的皮囊之下,究竟是一副多么冰冷的灵魂。
“明晚之前,我会再来,如果你没有穿上这件礼服……”他微一倾身,颈间灼热的气息拂来,樱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我不介意亲自替你换。”
那声音极淡,却仿佛在平静之下抑着征服的nüè戾,让人悚然。
砰——
须臾,关门声响起。
余音犹在,樱失重地跌坐在地板上,双手绞着衣襟,掌心已沁出了冷汗。
☆、逢场作戏
翌日,月淡星稀,人声悄寂。
为铺排新婚之居火之国上下劳碌不休,大至陈设装璜,细至一砖一石,俱费心思,加之轻纱罗幔点缀其间,举目所及,青光翠色,恍如置身仙境。
面对空dàngdàng的金顶石壁,樱心中难受得发紧,她拢上衣襟,站立在半人高的落地镜前,这一身素白的婚服恍惚得有些刺目,分明临近喜庆之期,她却无法笑出来,更别提自若从容地面对一众宾客。
换做从前,能与苦心倾慕之人缔结连理她定喜不自胜,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要嫁的,会是地位显赫、主宰着一方大国乃至更多人命运的统治者,当然,其中也包括自己,连一纸婚书都只为了掩人耳目,权利,令他变得疏离而陌生,樱深知自己改变不了什么,柔肠百转,最终也只得妥协。
正出神间,风声突起,烛火晃动了一下。
循着声音的源头匆匆扫过,殿内高阔,四壁皆空,可当她再度回首时,镜子里赫然多出一张出众的俊颜,逆着月光,白衣墨发,一身清霜,正是佐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