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水沫坐在沢田家客厅的椅子上,她听着电视机里面的死者家属对于凶手的控诉指责与憎恨,微微皱了起眉头。
在她极为浅薄的印象中,似乎也是有这么的一个女人十分的爱着自己,并且她还隐约的记得,那个女人已经离自己远去了。
银色的眸子盯着电视屏幕,澜水沫看着电视机里面哭得死去活来的死者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印象中的那个女人,也是自己的母亲吗?
她不知道答案,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迟早会缓缓的散去。
最后记忆中将一片荒芜。
蝼蚁比不过人类,人类比不过怪物,而怪物则是被神明所压制。
但随即她很快便想到了芙妮娅,那个有着明媚温暖的笑容,被自己视为救赎的女人,就因为她那可笑的心软,被她害死了。
归根到底,芙妮娅的死,最终还是由澜水沫造成的。
那对于主神的qiáng烈憎恨,也包括了对于她自己的软弱无能的厌恶。
澜水沫将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了主神的身上,以此来逃避着自己罪孽。
可昨晚六道骸的出现让澜水沫再次清晰的认识到,是她害死的芙妮娅。
无关主神,也无关其他人。
“他们不是……”棕发孩子和澜水沫并排的坐在一起,他看着电视上面的报道,惊愕的睁大了双眼。
昨天鲜活的、充满着生机与活力的几个孩子,如今却变成了几块烂ròu。
qiáng烈的冲击让沢田纲吉呆坐在椅子上,他实在是不能接受距离自己如此近的人死去,哪怕那几个孩子是多么恶劣的对待他。
以往鲜艳明亮的记忆在此时被蒙上了一层灰色暗淡的轻纱,朦朦胧胧的,成为了遥远的回忆,仿佛无论怎么伸手也触摸不到,遥不可及。
最终那鲜明的色彩将会完全消失殆尽,徒留下死寂绝望的黑白。
“你不是很讨厌他们吗?”金发女孩有些不解的看着坐在她身旁的男孩,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引诱,她缓缓的向男孩灌输着自己的观念,“他们总是嘲笑你,用石头砸你,放出吉娃娃来吓唬你,甚至是恶劣的将你推进沙坑……”
“对你这么过分的人……”澜水沫顿了顿,笑容越来越明媚而又灿烂,她伸出手摸着沢田纲吉的脑袋,动作缓慢轻柔,犹如安抚一只小动物般,但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怪物微笑着,仿佛是在摸着她心爱的兔子的脖颈,手下温热的触感让她感到十分的愉悦,然而兔子浑身的毛发却竖了起来,他觉得只要怪物稍稍用力,便能扭断他的脖子。
女孩的声音温和而柔软,吐出的话语却是让沢田纲吉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
“这些人,死了不是更好吗?”
就这样,像她一样变得更加的自私冷漠吧,慢慢接受着她的观念,然后再接受身为怪物的她。
好孤独,好寂寞。
请接受最为真实的我吧,沢田纲吉。
不要再看着如此虚幻的我了。
请过来告诉我,告诉我一直坚定着的信念,哪怕是伤害别人也要活下去,将对于自己有威胁的人,将那些对自己充满yù望的男人全部都斩杀……这些都是对的。
过来告诉我吧,告诉我之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肯定我的道路并没有错,然后陪伴着我继续走下去。
澜水沫忘记了,一直生活在和平安逸的环境中的沢田纲吉,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她的观念,哪怕她在内心再怎么祈求着。
她将芙妮娅视作救赎,那位温柔的女人总是无条件的包容着她,肯定着她,并且为她指明正确的方向。
而沢田纲吉,虽然被澜水沫视作光芒,但是绝对不可能做到和芙妮娅一样。
澜水沫所期望的事qíng,注定不可能实现。
她看着棕发孩子一脸难以置信,瞪大了棕眸看着她,怪物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匿了下去。
沢田纲吉今天突然觉得,坐在他旁边的这个女孩,他根本不认识。
……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残酷话语的人,是谁?
他所认识,所接触的澜水沫,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那个对他伸出手的女孩,那个看起来冷漠不耐烦,却依旧是照顾着自己的女孩……
那个宁愿自己受伤,也要用力量治愈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