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拜见皇上——”
即便是如此生气的时候,刘健等人还不忘礼数。皇上随手一挥,“几位爱卿免礼,快起身吧。”这个时候暂且还算是皇帝与大臣们之间的蜜月期,种种矛盾还没开始爆发,朱厚照的语气也还挺好的。
不过接下来就……
“敢问皇上,现在已是巳时初,臣等已经等候了许久,为何皇上还未上朝?”虽然面上怒色沉沉,刘健的语气还算不错,毕竟皇上之前的斑斑事迹已经把这几位重臣的心脏都锻炼了一遍,不高兴是不高兴,却也没有那么的不高兴。只是一直任着皇上胡闹下去也不是个事,总得好好说道说道。
朱厚照仿佛是刚刚才想起有这么个事一般,摸了摸鼻子,试探着说道:“要不几位爱卿把要讲的事qíng都写成奏折递上来,等明日再把处理结果发放下去?”横竖司礼监最近也没什么事qíng可gān,正好可以好生利用起来。
刘健他们毕竟教导了几年皇上,虽不如正规的太子侍读时间长,却也把皇上的xing子摸透了,哪里会猜不到他打算用什么样的法子敷衍过去,当即说道:“既然皇上已经错过了早朝,那文华殿议政,午朝等时间也可以把事qíng处理完,还请皇上随臣前往。”
朱厚照:
父皇太勤快了,勤快到现在他留下来的规矩让朱厚照十分痛苦,恨不得直接bào走。不过最终还是败给火气更大的刘健,垂头丧气地摆驾文华殿。
刘瑾被朱厚照派去通知还在奉天殿守着的朝臣,心里却在偷着乐。以皇上的xing子,一次两次还可以忍受,可是长期以往却是不能的。刘阁老可是选择了一个笨法子啊可刘健何尝不知道他本该用更为柔和的法子,可是皇上与太子,与其他任何一个位置上的人都完全不同。哪怕他现在的位置不是皇帝,都有着长久的时间可以等待他去成长起来。
可是皇帝却是不能够的。
承载着万民厚望,他天生便需要承担更多的分量。
夜里微凉,乾清宫灯光璀璨,朱厚照正处理完最后一本折子,耳边传来刘瑾小心翼翼的声响,“皇上,张家姑娘求见——”
朱厚照眼眸眨了眨,半天才想起这么个人,弘治帝逝世后,张皇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缠绕病榻,这个张巧娘在那段时间里伺候周道,张皇后心里也很是喜欢,因此一直带着她旁边,想来也该是待嫁闺中的年龄了。
他轻哼了两声,漫不经心地说道:“她有事自然去找母后,来找我做什么?张家那边的人,除了母后我一个都不想见!”
刘瑾讪笑着说道:“小人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张姑娘说是带着娘娘的口谕过来的,因而小人这才进来禀报。”不然以刘瑾的机灵劲儿,怎么可能白白进来挨这顿骂。
朱厚照不耐烦地皱眉,“你让她进来吧。”
最近张家的事qíng差点没把朱厚照给烦死,他刚登基没多久,张鹤龄又闹出了qiáng征良田的事qíng,这一次还打死了几个无辜百姓。这一纸诉状告上来后,朱厚照一怒之下让张家把打人者jiāo出来,最后堪堪jiāo了几个管家了事,朱厚照也勉qiáng算是满意了。
奈何张皇后不,现在是张太后了,她被儿子的举动气得闭宫三日,这段时间每逢去坤宁宫朱厚照都会被张太后数落,朱厚照虽然不耐,却也一直qiáng忍着。好容易张太后那边派人给出个讯号,他也不能不接。
张巧娘一身素雅服饰款款而至。
“小女拜见皇上,娘娘令小女送来汤水,还望皇上保重身体,不要过度劳累。”张巧娘从身后的侍女翠柳手上接过食盒,莲步轻移,无视了刘瑾等人的存在,慢慢走到桌岸边。
刘瑾从一开始见皇上没打算阻止,便在旁边装死,眼下见这位张姑娘如此直接,心里也是大为震撼。仔细想来,或许是这么多年来除开张太后外敢如此接近皇上的女子了。从前在东宫内贴身伺候的可全部都是内侍。
朱厚照倒是没在意这个,视线落到被打开的食盒上,看到熟悉的汤水便无奈地轻笑,这可算得上是母后的绝作了,她亲自动手的东西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这么多年下来朱厚照早就知道得很清楚。
伸手端起汤碗,朱厚照正yù饮下,却在那一瞬间眼波微动,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骤变,下刻手里的汤碗直接摔在张巧娘身上,滚烫的汤水淋在张巧娘身上,烫得她失声尖叫,汤汁覆脸,láng狈不堪。